永遠是就算相伴相守也無法相愛的傷痛。
“永遠,只比公子的生命,多一天。”那個用清冷的聲音對我說永遠的男子,他是用什麼樣的心情捨棄我們的愛情,留在我的身邊,你能瞭解嗎?
“放手。”我用冷靜到極致的聲音說,“哥,帶我進屋!”
“好……好!”哥像是恍然大悟,連忙又恢復了剛剛的兇悍,“叫你放手聽到了沒有?事到如今,來裝什麼可憐,裝了也沒人看得見。”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哥哥的語氣緩和了一些,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氣憤,卻少了方才視若仇敵的痛恨。
徐冽的手僵直了一下,緩緩鬆開我,我猛地退後一步,轉身就走。
平日的我就算沒有人攙扶,也可以穩穩地尋找到臺階,然後扶著把手走進屋裡。可是,我今天的心情太急躁,太想脫離空氣中的冰寒,竟沒有注意到前方不遠處就是臺階。腳下趔趄了一下。
“伽藍——”
“藍藍——”
我痛得齜牙咧嘴,手肘和膝蓋都撞在臺階上,只在裡面穿了條緊身褲的膝蓋肯定是淤青了,反倒是穿著厚厚的大衣的手肘,不過是一陣鈍痛罷了。
下一刻,我就被騰空抱了起來,這個溫熱而輕柔的懷抱,將就算裹成粽子仍顯瘦小的我緊緊鎖在懷裡。他終究還是比離我更近的哥哥快了一步,我的心中泛起一種無奈的酸楚。
徐冽緊張地問:“伽藍,你怎麼樣?哪裡痛?……”
他以為我還是小孩子嗎?失明後的我,早習慣了各種各樣的撞擊和疼痛,如果不是這一下摔得比較厲害,甚至連皺眉也是奢侈的。
“沒事。”我搖頭,然後掙扎著跳下來,腳剛一落地,膝蓋上的疼痛就讓我的身體又一陣傾斜顫抖,我感覺到他的緊張,和又要抱起我的動作,冷聲道,“夠了!”
微微喘息了一下,我伸出手,哥哥連忙扶住我。我摸索著一手扶上欄杆,小心地一點一點地往前走,只想快點回到那個溫暖熟悉的小屋中。
“伽……藍……”徐冽用一種近乎恐懼的聲音叫我,顫抖的音,彷彿帶動了冰冷的空氣,在我耳邊輕輕波盪,透心寒,“伽藍,你的……眼睛……”
“瞎了。”我頭也不回地告訴他,這樣他就又多了一個內疚的理由。讓他被悔恨壓死算了。
我不知道他是在消化這個訊息,還是被徹底嚇傻了,反正身後連半點聲響也沒有,靜寂得可怕。
……
他發出了一個單音,直到他重複了很多遍我才聽清:“……孩子……”
從見到他開始到現在,一直沒有的冰冷的憤怒洶湧著躥了上來。我不恨徐冽!是啊!我不為自己痛恨徐冽!可是,孩子……那個我沒能保護好的孩子……卻讓我徹骨的怨恨。
“沒有了……”我的聲音也終於帶了一絲沙啞,夾雜著報復的快感,“在你說出‘就算她懷了孩子,我也要擔心那是不是我的種’的時候,失去了!”
那是我的孩子,是一個幼小的和我血緣相親的生命啊!我怎能不痛?就算將來會有其他的孩子,也無法再取代那個消逝的生命;就算傷痛可以癒合,沒能保護好他的悔恨也會烙印在我心底一輩子。我怎能不恨?!
說完這句話的我,身心疲憊到極限的我,自動隔絕了所有聲音和感情的我,一步步走進那屬於如今的我的家中。
所以直到最後,門關起的時刻,我也沒再聽到立身寒冷中的他,發出任何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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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絕情(1)
只是我珍惜的不是門外那個名義上是我丈夫的人,而是另一個遙遠的世界中,願意為我捨棄一切的男子。
我舒服地坐在客廳中吃著鬆軟的蛋糕,臃腫的外套通通脫去了,只餘一件緊身高領毛衣。聽哥哥說,這是一幢比較古舊的別墅,暗紅色的外牆,米黃色的內牆,盤旋式的樓梯,有些歐洲城堡的復古風格。房間裡用的是普通的空調,客廳裡用的卻是歐洲早年盛行的暖爐。
所以,在客廳中吃著餐點,聽著暖爐中燃料燃燒時火星子輕微而又歡快的爆裂聲,成了我在這個世界每天固定的享受。這個怕冷,又絕不肯承受寒冷的我啊!
“藍藍……”哥哥矛盾糾結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站在門外已經三個小時了,這麼冷的天。”
哥哥真的是個很善良的人,我曾想過,如果遇到徐冽,他一定是第一個出手教訓他的人,但也絕對是第一個原諒他的人。哥哥,就是看不得真心待我好的人受任何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