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的話,說上一遍,那人說過,只要遺玉得不到木刻,今日他所為,便不會有人計較,可誰知已經是十拿九穩的事情,卻被遺玉生生扭轉了過來。
遺玉比試時候耗神過度,這會兒聽他死鴨子嘴硬,頭痛之感漸濃,便沒再為他得過最差而糾結,一針見血道:
“挑比試過去大半,我正領先的時候,你從背後偷襲,潑墨毀去我的字,還說不是惡意,那我只能說你一時義憤來的可真是時侯,硯墨潑的也太是地方。”
“噗哧”的難忍笑聲,連連在四周響起,遺玉此時作為木刻得主,面對一個得了最差的學生,幾乎所有人都是站在她這一邊,不用也知道邱唯誠是在找藉口。
“只是、是湊巧、是湊巧!”邱唯誠的臉色已經漲紅地不能看,在嗤笑聲中,口齒也結巴起來。
“好了!”剛剛扭頭同論判們商議過的東方佑,重新回到樓邊,在欄杆上拍了兩下,引起眾人注意,“邱唯誠,我等九名論判已定,你本次五院藝比的資格被取消,日後的五院藝比,也再不做人選考慮,歸座吧。”
“我、我……”聽著東方佑嚴厲的宣佈,這十四五歲的少年由面紅耳赤轉為面如死灰,他站在場地邊上,茫然地左右打量,見到的盡是張張不屑和嘲諷的臉龐,比之那日得了最差,更要讓他渾身發冷,竟忍不住哭了出來。
他霎時忘了先前那人的交待,扭頭看向蘭樓,從低淺的欄杆,帶著祈求之色,望著那道人影,因離得遠,多數人並不請楚他在看什麼。
遺玉和盧智順著他的目光,朝蘭樓看去,而後相視一眼,心中都有了計較,這事情是誰做的,已經明擺著,可眼下正是多事之秋,的確不宜再明面樹敵,且對方怎會沒留餘地,任他們拆穿。
蘭樓上,高陽虎著臉死死盯著摟下的兩兄妹,長孫嫻臉上掛著一成不變的笑容,衣袖下刺痛的手指緊握成拳。
長孫夕坐在高陽身邊,喳喳地說話,“這位盧小姐,真是個能說會道的,剛才我也以為她是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呢,經她解釋,這才清楚,那個擾人比試的人真可惡,若非盧小姐聰明,不就被他害到了,嗯,若那人潑的是我,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辦呢。”
李恪的眼神從長孫嫻的身上,挪到她的身上,溫聲道:“怎麼有人敢對夕兒那樣子,誰能捨得?”
“要是有人捨得,有人敢呢,若是今日我同這盧小姐對換……”長孫夕對李恪說到最後,偷瞄了一眼幾步外閉目養神的李泰。
李恪晃了晃手中的茶杯,映襯著少女的心思.答道:“有人敢這麼害你,我怎麼會饒過他。”
長孫夕衝他露出一抹甜笑後,猶豫著又將剛才的話問了李泰一遍“四哥,若是我今日同這盧小姐對換——”
李泰突然睜開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她,薄唇輕啟,打斷了她的話,“不一樣,你是你,她,就是她。”
長孫夕鮮少被那雙顏色漂亮的眸子直視,美麗的小臉上泛起紅潤,自以為理解了他話裡的意思,比剛才聽到李恪的回答,露出了一個更純淨的笑容,對他點了點頭。
邱唯誠呆看了那邊樓上片刻,找回一絲理智,沒敢在眾人面前說出那些不能說的話,而是哽咽著,看向遺玉:
“盧小姐,我、我真不是惡意的,你同先生說說,讓他不要取消我的名額,對不起,我與你,對不起!”
盧智知道遺玉有時愛犯心軟的毛病,一手搭在她肩膀上想要提醒她,卻換來她輕輕搖頭。
眾人一副看熱鬧的心態,望著竟被急哭的少年,還有那個渾身墨汁狼狽至極的少女,只聽她用輕緩的語氣道:
“你向我道歉,只是因為害怕受到責罰,我不接受你的歉意,一是因為你根本就不知你錯在哪裡,還有一點,是因為你說過的一句話——你說,五院藝比有我這樣的人在,就如同清水之中流入這汙黑的墨汁一般,是對他人的侮辱。”
聞者心中皆是瞭然,換了他們被這樣當眾羞辱也不會原諒對方。
邱唯城慌忙道,“不、你憑著真本事贏了比試,我現在知道了,藝比有你在,並不是對我們的侮辱!”
遺玉輕嘆一聲,在幾百道目光中,從交錯的衣袖抽出發麻的小手,遞到他的面前,讓他看清楚那上面烏黑的墨痕,說出兩句日後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耐人尋味,且讓人津津樂道的話:
“墨汁雖是黑的,真就是汙穢的嗎?清水看著是乾淨,可它就是清澈的嗎?”
第二四九章 天靄樓的贈送
在眾人思索遺玉的話時,一臉迷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