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為難之色照了個清晰。
“這個不是不能與你講,先前我沒解釋,亦是被她誤導,畢竟她是同你一年進的國子監,向來是只聞其名少見其人,現下才看明白些她的為人。”
盧智沉吟了片刻,終是開始與她解釋起來這裡面的彎彎道道,“小玉,你可知道,朝堂之上、京城之中,爭鬥的最厲害的,是什麼?”
遺玉不假思索道,“自然是黨派相鬥,太子、吳王和魏王都有繼位之能,加上中立的一方,明裡暗裡的纏鬥。”
她身處長安,因盧智和李泰的關係,已經算是被捲入了黨派相爭的邊緣之內,上輩子的認知,讓她這未涉朝堂的姑娘家,能比常人看的清楚些。
哪想盧智聽了她的回答,竟是搖頭一嘆,“黨派相鬥固然已經開始,可卻不是眼下的重中之重,如今這天下,爭的最厲害的還是二字——門第!”
他將“門第”二字咬的很重,遺玉心中一顫,垂眸思索,門第,即是指的家世,或是門閥士族,或是寒門庶子,這出身,的確很重要,單看他們兄妹初到長安所受待遇便可見一二。
她耳中聽著盧智繼讀說來:
“自曹魏以來,門第觀念便在士族門閥之中漸重,士與庶之分隔明顯,晉時更是鼎盛之至,我朝至今建都近二十年,雖這門第觀念不若晉時嚴整,卻依然很深,士族大家的子孫仕途坦順,可寒門學子若要出頭談何容易,但近年來當今聖上重賢才輕門第,己有不少庶民出身者在朝堂之中身居要職,這顯然是家業深厚計程車族大家所不樂見的。”
“門第觀念,始於婚姻,眼下老牌子計程車族多是靠著姻親接連在一起,不說牽一髮而動全身,卻在大多事情上是同進退,而那些庶民出身無甚家底的朝臣,再相互用姻親聯絡,終會慢慢變成新興計程車族勢力,這就分割了士族門閥的利益還有朝中的話語權——”
遺玉伸出一手讓他先停下,“我有些懂了,長孫嫻與其說是針對我,不如說是針對你,針對這國子監中、這長安城中,庶民出身有意仕途的學子。”
這些年來平民出身入仕的學子越來越多,士族門閥是不可能也無力用婚聘來抓牢這些人,哪裡有那麼多的大家小姐等著待嫁。
依著盧智現在的發展,日後必大有作為,眼看科舉臨近,若是讓他順利出仕,於天下寒門學子無異於一道鎮定心念的良藥,必會刺激更多的庶民的出仕之念。
盧智目露贊意,“對,可以這麼說。”
遺玉見他肯定,心念一轉,哭笑不得道:“這真是、真是——咱們兄妹實是士族之子,現在卻因樹大招風,倒被當成靶子刺著給寒門學子們看,若是哪日認了外公,真不知今日欺我辱我之人,會作何感想。”
盧智搖頭一笑,而後面容突然轉為肅穆,道:“高門之間相互暗鬥,老牌士族又要打壓新興士族,那些有苗子的往往會胎死腹中,這門第之爭,是利了那些權貴,可卻不利黎民百姓,因而我們——”
他的話停頓在這裡,目光復雜了一瞬,道:“此事暫且就說到這裡吧,你也明瞭長孫嫻為何針對你,咱們日後暫且防著她便是。”
他話沒說完遺玉卻不急追問,很是貼心地轉移了話題,“對了,大哥在這五院藝比上,還有事沒與我講清楚吧。”
“嗯?”
遺玉一撇嘴,提醒道:“那木刻,到底呀什麼用,可不只是讓人高看了幾分,多了些臉面吧。”
聽她提到木刻,盧智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還帶著些許神秘。
“這木刻,的確是有大用,卻不足為外人道也。”
他越是賣關子,遺玉越想知道,朝他小腿輕踢了一下,佯兇道:“我還算你的外人,說!”
盧智食指蹭了一下下巴,模糊不請道:“據說——當然這事我也不大肯定,據說在國子監五院藝比,拿了三塊木刻的,在科舉中,可以直入殿試。”
“啊!”
遺玉有些驚訝地張大了嘴巴,要知道,殿試可是科舉的最後關頭,整座國子監中,各科每年最優者十人,才能直入殿試由聖上親選,而這些人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同各大勢力有所牽連,尋常人就算是有才有德也難分半杯羹。
驚訝之後,遺玉又甚感無趣,“哦,那對 我就沒什麼用了,學裡也真小氣,那木刻就在木頭外面刷了一層金漆,若全是金子打的還值當幾個錢。”
盧智似笑非笑的表情未減,繼續道:“科舉是於男子,那木刻於女子——據說,凡是在五院藝比中,拿到過三塊木刻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