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靠前,離李世民相隔只有兩三丈,比起旁人只能著到一個身形,遺玉卻能將他臉龐盡收眼底,但她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垂下頭去,縮排衣袖裡的十指摳進了掌心。
就是這個人,就是因為這位明君賢主,她大哥才會慘死。
遺玉的異樣,旁人看不出,李泰是察覺到,他扭過頭望去,正對上李世民的投來的目光,眼皮輕抖了一下,眾人便聽到皇帝開口,心情是不錯的樣子。
“李泰,朕知你好靜,不喜擊鞠,可往年放春就只下去跑兩圈做做樣子,真是白費了那好騎術。”
這麼多王公大臣坐著,就只挑了李泰說頭一句話,直喚著名字,可話裡的親切之意,顯而易見,遺玉壓下心情的波動,坐在李泰身邊,立刻就察覺到上百隻眼睛盯過來,就是隔得老遠,也讓人覺得不自在。
“父皇見笑。”
李世民搖頭一笑,又一掃東邊看臺上,便側頭問內侍總管:“誰還沒到?”
坐在李世民右手邊的楊妃聽了,不等內侍答話,便溫聲開口道:
“高陽早起犯了頭疼,臣妾便做主讓她在宮裡歇著了。”
李世民點了下頭,並沒多過問,並沒說,諸如是否請了太醫之婁關心的話,顯然,這位公主已是不如當初受喜愛時候被重視了。
這態度,叫他左手邊的宮裝婦人,端酒杯的動作遲鈍了一下,這位便是四妃之首的韋貴妃了,不如楊妃保養的得宜,除卻淑靜的樣貌,已現中年之態。
“那邊怎麼還缺一個?”李世民又指了李泰下手邊的一個空位,引得眾人看去,見著李泰上面坐了楚王,下面空著一個,鄰座卻是五皇子李佑。
遺玉暗驚,更確認李世民對李泰非是面上那般縱寵,這說是為方便說話安排的座位,這會兒卻明知故問,讓人看了,想不多想,都難。
“回皇上話,吳王殿下還未就坐。”內侍應道,楊妃這回是沒插話,左右瞧了場地上,像是在找什麼。
“李恪去哪了?”李世民直接扭頭問楊妃。
“恪兒他——”
“父皇,兒臣在此!”
遺玉聞聲尋去,就見不遠處那群站在馬匹之間的擊鞠男子中,大步走出一人,那穿著皮甲護具,一手持著偃月仗,綁著綠色額帶的俊朗男子,不是李恪又是誰。
“父皇勿怪,兒臣來的早了,便同他們擊了幾回。”
李世民是沒怪罪的意思,反叫了他上前說話,楊妃在邊上看著,眼裡難免露出一絲得意來,其他座上的妃子,除卻韋貴妃捏著龍眼在吃外,都笑著看向李恪,一副認真聽這父子倆說話的模樣。
遺玉幾乎是在看到李恪的瞬間,便想起了昨晚品紅樓裡的事,便覺得心裡好一陣噁心反胃,瞥了眼側身在聽李寬低語的李泰,便伸手去端宮娥斟滿的酒杯,只是還沒碰到杯子,便從旁多出一隻大手將杯子挪走,讓她拿了個空。
“喝茶。”
李泰一句話,那侍候的宮娥便趕緊又倒了一杯茶奉上,遺玉悶了一口氣在胸口,只覺這人後腦勺上也長了眼睛,便端著茶杯,面無表情地當它是酒飲了,倒也爽快許多。
剛放下杯子,便看見一旁人影走進,但聽兩聲前後緊挨的叫喚:
“見過二皇兄,四皇兄。”
這嫩嫩的小聲音含糖量極高,遺玉扭過頭,就看見邊上多了一對小孩兒,男孩大些,約莫十歲,唇紅齒白,眉眼有些怯怯的,女孩兒是有五六歲的樣子,粉面小圓臉兒,眨巴著一對大眼睛,喚著李泰,卻歪著腦袋看著遺玉,肉嘟嘟的腮幫子,看著叫人心裡癢癢地想上去捏一把。
“哈哈,倩倩過來,二哥帶了好東西給你。”
李寬親切地說話,李倩當即咧了小嘴,撒開男孩兒的手,小跑上前,在他邊上跪坐下來,仰起腦袋看著比她高上多半兒的大人,李寬去掏袖口,卻沒拿東西出來,逗她道:
“叫皇兄。”
“皇兄。”
“倩倩想皇兄嗎?”
“想的。”
真聽話,遺玉盯著那顆綁著豆青絲帶的小腦袋,心覺喜愛,這偌大的皇宮,怕也就這麼大點的小孩子是純潔可愛又幹乾淨淨的。
李寬樂呵呵地從袖子裡摸出一隻掌心大小的翠竹金絲編織的圓球,上頭繫著紅繩,拎著繩子晃一晃,便能聽見“呤呤啷啷”的響聲,很是清脆好聽,李倩伸手去夠,李寬卻故意拿得高了,這小不點兒伸長了胳膊也挨不著邊,等她縮手,李寬再放低,如此幾回,附近的皇子公主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