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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部分

怎會在她逝後一年便如此大張旗鼓地尋歡,說來還是帝王無情,就連女色都要尋個藉口。

李泰在書房處理完事務,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她一身素白歪在榻上露出似嘲似苦地笑,薄唇一抿,當是不喜她臉上出現這種表情,便將手中書丟在案上,道:

“都出去。”

聽見這聲音,遺玉扭了頭看見他,來不及收拾情緒,平彤平卉已經退了出丟,見李泰徑自走到盆架邊,倒了水梳洗,她忙從榻上起來,走過去取了架上巾帕待遞給他,在外那些日子,她早就看慣他私事親為的習慣。

接過巾帕擦著臉上水珠,李泰轉身走到銅鏡前坐下,遺玉自覺跟了過去,還算熟練地摘下他金冠,取了梳子站在他身後給他梳理,這卻是兩年前在秘宅那段解毒的日子之後,她頭一回給他梳理頭髮,卻不知為何,做得很是自然。

李泰從鏡裡看她半道身影,突然道,“當日我身中夢魘,在秘宅倒是常叫你梳頭。”

遺玉手上一頓,便又撩起他一縷長髮,一笑道,“我剛也是想到這個。”

“還有呢?盧門落魄,世襲之爵被降,盧大、盧二身無長職,若要重振門庭,當是取悅君上最為快捷,盧二中年得子,盧家有後,盧大不必招贅,送女進宮是必行,後宮楊妃寵濃,送到她身邊亦是保險,他們自己前後都想好,要你來操心麼。”

遺玉被他一番話說中心思,肩頭輕抖了一下,便垂下眼瞼道,“我哪有操心,不過是意外的很。”

話剛落,執梳的手腕就被他握住,她下意識一縮,就聽他淡聲道:“說實話。”

她抬頭看著從鏡中兩人幾乎疊在一起的身影,想到他已是她夫君,心中一絲異樣流過,有些酸澀,便彎下膝蓋順勢在他身後跪坐下來,另一隻手從後環過他腰背在他胸前收緊,靠著他,臉貼著他溫厚的背脊,聞著他靜人的淡香,緩緩道:

“當年事出,我母兄被迫逃離在外,祖父帶著大伯二伯尋了我們十多今年頭,後來相認,一開始他們都是很好的長輩,卻在祖父病逝,我大哥出事之後,都變了樣子。盧家被長孫家壓制,落魄至今,歸根結底是我大哥的干係,也就是我的干係,眼見他人代我們兄妹受過,我、我心難安。”

李泰握著她拿梳的那隻手腕,也繞過他胸前圍了,聽著她聲音裡壓抑,沉默片刻,道:

“縱是沒有盧智的事,盧家也要倒。”

“啊?”遺玉一愣,茫然問道,“這是何故?”

“武德年間,懷國公負氣離京,實則到江南招兵買馬,在玄武門變中助父皇登位,此等中流砥柱之功,不亞於長孫、房喬,卻同房喬探底安王幕中一事一般被隱藏,為世人鮮知。而今,長孫最是光耀,房謀尤得聖寵,獨懷國公在外十年未歸——你當真以為,是父皇體恤他早年操勞,縱他雲遊嗎?”

遺玉忽轉著念頭,似是有什麼跑出來,卻抓不住重點,心中一急,剛要問,就聽他平緩的嗓音繼續道來:

“父皇此人,甚有一招用人之技是謂賞罰分明,從不虧待忠心於他之人、若我沒有錯估,定是懷國公當中做過什麼讓父皇起隙,才未予他齊功之賞,而你祖父也是知道他同君已起間隙,這才借了尋找你們母子的藉口,自貶在外十年以免到頭來被父皇遷責。再者,你不知你祖父在外積勢,若他當真一心要尋你們母子,何須十年之久。”

腦中轟然一聲炸開,遺玉靜默了片刻,頭便開始發矇,隨即便將手臂從他胸前抽離,勉強支在身後撐著身子,喃喃道,“怎麼可能,你說這樣不可能,祖父他已是悔恨當年留我娘在京中,又怎會拿尋找我們當藉口,他說過他已是悔了,他。。。。。。”

說著說著,她自己便沒了聲音,她是個聰慧的女子,若是李泰將話說到這個份上,她還癔症不過來,那便是塊榆木了。

但若要她承認盧中植的確是拿尋找他們一家四口當做藉口,感情上如何能輕鬆接受一直被矇騙,若是她娘知道了,若是他大哥地下有知——

“我、我大哥也知道麼?”

李泰見她神色茫然,心有不忍,卻為不讓盧家之事做她心結,輕輕頷首,道:“當初五院藝比時,我曾同盧智詳談一回,作為交換他告訴我盧家之事,我則助他贏房盧兩家奪子那場本當必輸的官司。”

“不、不對,”遺玉慌亂中尋出一點希望,一手捉住李泰衣袖,忙道,“若真是這樣,那他又何必重回長安,不是為了我們嗎?”

李泰反捉住她手腕,緊盯著她雙眼,無情地打破她這最後一點希望,“貞觀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