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莫要用多了點心,晌午留在這裡吃花蒸。”
一群女子聽了,年紀小些都拍著巴掌高興起來,年長些的還是擔憂地望著遺玉離開的方向。
派去高昌的使者反朝之後,為是否出兵攻打高昌一事,以長孫無忌為首的一派主戰,以宋國公蕭禹為首的一派堅決反對用兵,接連幾日的早朝上都不可避免地出現了口水戰,有時甚至公然怒斥,罵個面紅耳赤,非得皇上親口拍案喊停,才會聲止。
同樣身為主戰一派,李泰卻並未參與到這場口水戰中,而是在遺玉的擔憂中,早出晚歸,每日手不離卷,接收著快馬從西域傳來的探報,分析研習,甚至幾次邀請河間王李孝恭到府中做客,兩人在書房中一待便是一整日。
遺玉知道,他是已經拿定了主意,正在著手做著帶兵之前的最後準備。
如果可以,她很想用盡方法把他留下,哪怕這場戰爭已經有了九成的勝算,她也不想讓他去冒那一成的險。
倘若昨晚睡前,他沒有背對著她,第二次低聲向她訴說著他心中的宏圖。
“我現今處境表面光鮮,雖不至於為人刀俎,然有父皇一喜一怒,便可覆我,榮辱尊寵,不過是旁人加之,我要人敬我,畏我,不憑出身,不憑榮寵,單憑我一人。要登得天下,便需先有掌盡天下之心,即為我物,當為我護,古來成大業者,無一不是文治武功,乃有幾人空坐高宅而能長久,即便前途是有萬丈溝壑,我亦獨有縱身一途,退,我從未想過。”
她看著他坐起在床頭,挺直的背影,清楚明白他這樣一個心高氣傲至極的人這些年被捏在他人掌心肆意擺弄的隱忍和痛苦,什麼勸告對他來說都是一種背叛,她只能選擇理解,因為這樣的話,他必是不曾對第二個人說過。
“你會做好的,我會一直陪著你。”
朝堂上的交戰一直維持到了九月中,前方傳開快報,前來長安進貢的西域一隻使節商隊在半途被高昌截殺,兩百人唯一生還逃出,麴文泰宣佈正式封鎖天山南麓邊境,禁止使節和商隊入唐,大有封疆之猖勢。
這算是徹底惹惱了李世民,天子一怒,朝堂上頓時安靜了。
詔留了十數重臣御書房議事,一日商議之後,在李孝恭的提議之下,李世民決定聯合在西吐谷渾,共同出兵討伐高昌國,先派使節先去吐谷渾贈予繒帛,再由駐紮西北多年的侯君集主導,連日商討攻兵策略。
就在朝中大議之時,八月賜下的幾起婚事,也陸續行開。
戰事,遠在西北將行,而長安城中民平安泰,尤不知將士欲徵。
“快、快,別落下東西,這個抬上抬上,小心”
已經為人母的小滿插著腰,站在盧家宅門口,指揮著僕從將最後幾箱貴重物品抬上馬車。
前庭廳中,盧俊和晉璐安跪在席上,正正經經地衝著高坐的盧氏磕頭。
“娘,兒子不孝,將要遠任,望娘保重身體,勿多思念,勿多操勞,兒定當謹記母親教誨,謙己為人,不爭強好勝,凡事三思而後行。”
離愁別緒,盧氏一把年紀,卻忍不住兩眼冒淚,撇過頭擦了擦,虛抬手扶他們起來。
“眨眼就要入冬了,地上涼,且快起來。”
盧俊丈高個漢子,跪在地上,抬頭瞅著盧氏,紅著眼睛,此時就像是個孩子:
“娘,兒子捨不得您,要不我就再多住兩日。”
“這麼大個人了,竟說傻話,”盧氏破涕為笑,嗔怪他一句,便扭頭同媳婦說話,“璐安啊,俊兒就勞你多待了,到了那裡,他若是蠻幹不聽你勸,莫忘寫信回來,讓娘罵他,你自己也要注意身子,莫要累著,藥記得吃好。”
同宅相處這一段時日,晉璐安對盧氏的好深有體會,這便要同盧俊到華陰上任,亦是捨不得她,早晨起來眼睛都是腫的,面對盧氏叮囑,連連點頭,哽咽應聲:
“娘,您放心。”
“老夫人,二公子,夫人,車已經裝好了,您看這是不是趁著天還早,趕緊上路?”
門外傳來盧孝的稟報聲,盧氏站起身,盧俊和晉璐安趕忙上前扶著,她立在門口,往外瞧了瞧,心急道:
“再等等吧,這玉兒怎麼還沒來,昨日就同她說,你一早就會走。”
正說著,門前便起騷動,也不知是來了什麼人,進出的下人們全都散開兩邊,讓出一條道來,容人透過。
盧氏打眼望去,認出前頭帶路的是繫著一條紫綢披風的小女兒,便上前迎,人還沒走到跟前,便聽到一聲尖嗓子高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