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站在原處,正遲疑是跟上他還是下樓去,便見著李泰同杜楚客說了幾句話,轉過身,竟又朝她走來。
“走吧。”
“啊?”見他竟要與她同行,遺玉忙道:“我自己去走走就是,你還是留下陪客人吧。”
“不用。”
李泰神情自然地環住她肩膀,將滿不情願的她往樓梯口帶。
此時客人多被樓下燈火歌舞引去目光,少有人注意到這對做東的夫妻同時離席。
偌大一座芙蓉園,各個小園之間都隔著花園,兩個人從紫雲樓漫步到一座小花園裡,冉阿生遠遠跟在後頭,支開路過的侍從下人,因此一路走過來,只聽樂聲人聲漸遠,氣氛愈靜。
一路無話,走上幽長的花廊,簷下懸掛的一盞盞竹燈將一靜一後的兩人身影在青石板上縮短,再拉長,分離,再重疊。
不知是誰先停下腳步,立在懸於小湖上的一截廊下,回頭去望天邊明月,皎皎的半邊,浮著斑駁的銀色光影。
一陣夜風襲來,遺玉縮了下脖子,李泰環在她肩上的手一移,藉著寬大的袖子將她露在空氣中的面板遮住,同時將她身子更貼近他懷裡。
僅是這麼一個小動作,便讓遺玉鼻子發酸,兩手按在冰涼的欄杆上,嘗試用著尋常的語氣,問道:“你……你這幾日好像很忙,日夜不歸,是都住在文學館裡嗎?”
“不是。”總算她願意主動開口同他聊,李泰自然是配合回答。
遺玉嗓子發緊,“那你晚上前宿在哪裡,這幾日可有睡好?”
“嗯,在別院休息。”
“別院?是在京裡的嗎,我怎沒聽你說過,是在哪處?”遺玉聽到“別院”兩個宇,便有些語無倫次了。
這個問題明顯讓李泰猶豫了一下,不好回答,便選擇了迴避,“是在京裡一處僻靜地方。”
是在永平坊的別院嗎?
遺玉張了嘴,差一點就問出口,卻因他躲閃的態度,生生憋了回去,十指緊摳著掌下的圍欄,因為怕會真地追究出什麼,她竟然不敢問!
將她的異樣看在眼裡,李泰蹙眉,突然有些明白過來,左手覆在她手背上,又將她往懷裡摟了摟,低聲道:“你是介意我這幾日不歸?我不是派人帶了話回來麼,最近的確事多,過一段時間松閒再陪你。”
女人一旦有了懷疑,聽什麼話都是藉口,以前便是他再忙,晚上前會回府休息,遺玉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要緊事,是讓李泰必須要晚上住在別院,又需要瞞著她的?
除非是因為女人。
長孫夕那天到王府來,雖沒在遺玉這裡佔到半點便宜,可到底是將懷疑的種子種下,李泰的種種反常,在遺玉此刻看來,即便不是因為那位已故的蘇蘭姑娘,也同她脫不了關係。
別院,女人,夜不歸宿,不明不白地忙碌,隱瞞的回答……這些疑雲籠罩在遺玉頭頂,李泰的話不但沒有安慰她,反而更讓她煩躁不安。
“不用了,你儘管忙你的,我又不是小孩子,還需要你整天陪著。”
李泰又不是聾子,聽出她口氣發衝,反嚼了一遍他剛才的話,不覺有什麼不妥,沒等他再去問,打攪的人便來了。
“主子。”
阿生立在長廊那頭,遠遠喚了一聲,見李泰回頭,才快步走過來,看了眼遺玉。
“我先回去了。”遺玉心煩,又見阿生想要回避她的樣子,很是識相地要走,更讓她生氣的是,李泰不但鬆了手放她走,還在她背後留話道:“去那頭等我。”
誰要等你!你們就在這裡說悄悄話吧!
遺玉暗自冷哼,抄著袖子瞥了眼面色尷尬的阿生,從他身旁經過,揚長而去。
“何事?”被打攪了兩人獨處,李泰聲音低沉,明顯是不高興的模樣。
阿生趕忙道:“主子,人抓到了,只是有件事比較奇怪。”
李泰側過身,“他們審過了?”
“是,”阿生面露狐疑,“人是在咱們王府附近抓到的,是名女子,口風極硬,容貌又被毀,問不出什麼緊要的,是否紅莊的人還待定奪,但不知為何,她卻固執要見您一面,說有重要的事要對您講,您看?”
“人帶過來了麼?”
“是,就在御宴宮後關著,您要去看看嗎?”
李泰想了想,點頭。
說完這件事,阿生低下頭,清了清嗓子,小聲道:“恕屬下多嘴,您就這麼將那位接到園子裡住,似乎不妥,王妃她…”
“本王自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