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夜,別於元宵夜。那一夜,火樹銀花千樹開。故得名花千樹。
“咱們添香閣不是茶樓嗎?怎麼今兒要做這道松鼠魚?這不是酒樓該做的菜嗎?”廚房的芸大娘一邊殺魚一邊咕噥。
“殺條魚怕什麼?今兒把事兒早早做完,便可提早出去逛花燈。”小魚丫頭在一邊笑道。
“你這丫頭就知道玩兒!我倒是想不明白了,今兒不是主子的生辰嗎?為何就不開店門了?這一晚上,得掙多少銀子哪!”芸大娘開始刮魚鱗。
“大娘今年剛來,自然不知主子的事兒。今兒是主子的生辰沒錯,可也是花夫人的忌辰。花夫人生主子的時候難產,主子一落地,她就血崩大去了。所以今兒添香閣不張燈,不結綵。只請幾位貴客。就您手上這魚,也是花夫人生前最愛吃的。否則就憑咱們爺在朝在野的人脈,怎麼也得請個幾十桌人!”
“這倒也是。”芸大娘說罷,這才專心幹起手上的活兒。
蘇流水坐著轎子到得添香閣時,添香閣裡就只剩二樓有燈尚且亮著。
掌櫃的引著她上了二樓,便自退了去。
二樓水袖閣內坐了幾人,便見一中年俊朗男子座居主位,花千樹陪在下首,兩旁又設了座次,左側是六王於意,二王清零,右側為太子行雲,七王飛星。
蘇流水心道,能被這麼多皇子圍著,此人定然就是皇帝了!
見她過來,溫行雲的鳳眸微眯。龍紋袍袖下的十指收攏。溫於意的唇角則噙了一絲淺笑。
飛星瞠大圓眸,好奇的瞧向她。
只見她身穿牡丹嵌花掐腰織錦長裙,頭上簪祥雲紋羊脂玉簪,耳上戴一對水滴紅瑪瑙耳墜。身段婀娜多姿,腰身細若柳絲。面容清透絕色,可左臉卻印有顯眼紅斑。皇帝的眉毛微微一蹙。
蘇流水低斂雙眸,對眾人作了個福,道,“參見陛下,太子殿下,各位王爺。”
慶元帝挑眉睞了眼蘇流水,只淡淡的道,“今兒朕在添香閣,該是無人知曉。”
溫清零趕緊對皇帝笑道,“父皇,她就是蘇家的蘇流水。”
“今兒是家宴,朕不想接見外人,你下去吧。”皇帝眉目平靜,對蘇流水冷聲吩咐。
“既然是家宴,那就把他也一道逐出去!”蘇流水玉手一指,直直的指住花千樹。太子跟眾皇子都不能坐的下首,卻讓花千樹坐了。可見這個花千樹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不低!
眾人的面色皆是一變。
花千樹指著自個兒的鼻尖,忍不住驚笑道,“我是添香閣的主子,自然算不得外人。”
皇帝的唇角噙了一絲冷笑,“他不是外人。”
“那流水也不是外人。”蘇流水沒有抬頭,望著自個兒的腳尖回話。“流水是二王爺溫清零三跪九叩,敲鑼打鼓才娶進門的王妃。”
此話一出,溫於意與溫行雲面色都變了。但只一個溫清零,面色極是灰敗!
“但凡青陽人,都知他成親當日已將你休棄。此時你竟還妄稱自個兒是二王妃?”皇帝抄著手,唇角隱著絲詭笑。
“青陽曆法明趣規定,休妻當依七出之條。這段時日流水熟讀曆法,知道七出之條有:不順父母,無子。淫,妒,惡疾,口舌,竊盜。常言道,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就是王爺也要依法行事。七出之條,流水未犯其一。那麼王爺給流水的休書,就是一紙荒唐言!”說到此,她從袖中取出溫清零的休書,當著他們的面,緩緩的撕成兩半,拋到地上!
“大膽蘇流水!你竟敢當著朕的面大放闕詞!如今你蘇家已今非昔比,難道你要二王收回休書,把你再度納進王府?”慶元帝猛的一拍桌面。一時之間,水袖閣內針落可聞。
“流水不敢!可是無故被休,我心有未甘!蘇家遭此劫難,莫說是王爺,便是皇上也對蘇家人退避三舍,流水怎能要求王爺還像先前一般待我?”一番話,入情入理,可又暗罵溫清零無情無義。
“好張利嘴!竟連朕也一道罵進去了!今兒特地見朕,必有目的。說!”皇帝淡淡一笑,看向蘇流水。
“請皇上允許流水與王爺和離!”她突然跪倒在地,低頭回話。
“自古青陽皇族,從無和離一說。”他端了茶輕抿一口,對花千樹笑道,“這茶清冽甘香,甚合朕意。”
“皇上喜歡,改日千樹便讓人快馬去紫月國取些過來送去皇宮。”花千樹斂眸,低低一笑。
這態度,這神氣。分明只把蘇流水說的話視作等閒!蘇流水咬牙又道,“若是皇族都不遵守國法,那叫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