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朝著六伯父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勸勸父親。
誰知道六伯父卻道:“三哥,您別看我,我不贊成這件事!”
滿屋愕然。
包括竇昭。
六伯父索性站了起來,道:“我原來不大待見七弟妹,是覺得七弟妹太矯情,但凡七弟有什麼事忽略她,她就不高興,七弟就屁顛屁顛地去給她賠不是,這哪裡是個賢妻的樣子?可她人都死了,你們這樣,就有失厚道了。君子坦蕩蕩。我們和趙家是幾輩人的交情,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睿甫說清楚了,他想怎樣就怎樣好了。我相信七弟也不是個孬種,”他說著,朝父親點了點頭,頗有點我支援你的意思,“我們無愧於心就是了……”惹得父親滿臉的感激。
竇昭不由嘆息。
難怪父親和六伯父那樣的親厚,六伯父為人磊落坦然,頗有魏晉名士之風。而父親和六伯父齊名……或者,父親也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樣糟糕!
她的目光落在父親的身上,不禁重新審視起自己前世從來不曾正眼看過的父親。
“中直!”三伯父喊著六伯父的表字,窘然地辯道,“這也不過是權宜之計……”
“人分三六九等,行事也有高低貴賤,”六伯父不以為然地道,“就算是權宜之計,也不該這樣玷汙別人的清譽……”
嫡親的兩兄弟起了口角。
“好了!”一直沉默不語的祖父開了口,“你們都不要吵了。事情的經過肯定是要告訴睿甫的,可‘善妒’這件事卻也是事實!這件事就這樣定下來了。”
說到底,還是要用母親“善妒”來堵住舅舅的嘴。
竇昭挑眉。
畢竟是隔著房頭,六伯父不好再說什麼,三伯父心裡也知道這事做得不厚道,沒有一絲的喜色。
“爹爹……”父親焦急地喊著祖父。
祖父冷冷地“哼”了一聲。
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高升隔著簾子稟道:“趙家舅老爺過來了!”
祖父和二太夫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二太夫人吩咐三伯父:“你和中直陪著萬元去迎迎趙家舅爺!”
三伯父輕嘆了口氣,和六伯父陪著父親出了廳堂。
竇昭想了想,追了過去,卻被二太夫人發現了。
“壽姑!你怎麼在這裡?”她急急地吩咐先前被打發到院子裡的丫鬟,“把四小姐抱到我這裡來!”
竇昭被攔腰抱住。
“放開我!放開我!”她三下兩下就掙脫了不敢對她用力的丫鬟,一溜煙地跑了。
竇家的大門洞開,竇昭看見原先在廂房裡歇息的舅母帶著三個表姐簇擁著個穿著孝衣的男子走了進來。
中等個子,長得比女子還要精緻的眉目。
雖然過去了十幾年,竇昭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的舅舅趙思。
她的眼眶立刻溼潤起來。
如果當初她不那麼剛愎自用,好好地聽聽大表姐的話,仔細地思量一番,她和舅舅一家也不會一直形同陌路了。
竇昭快步跑了過去。
就看見舅舅三步並作兩步的上前,朝著父親的臉上就是一拳。
父親被打得有些懵,一個趔趄跌倒在地,半晌都沒回過神來,白玉般的面頰立刻腫了起來。
“你這混蛋!”舅舅揪著父親的衣襟朝著父親又是一拳,“成親才三年你就納妾,你眼裡還有沒有谷秋?有沒有壽姑?你這混蛋!”
父親的臉上又挨一拳。
竇昭驚呼。
三伯父、六伯父、舅母、三個表姐都呼拉一下全圍了過去,有的喊“睿甫”,有得喊“爹爹”,有的拉父親,有的拉舅舅,三伯父乾脆站在了舅舅和父親中間,高聲說著“君子動口不動手”。
舅舅冷笑,指著父親道:“他算哪門子君子?我和他動口,他聽得懂嗎?”說著,上前又要揍父親。
父親推開了擋在他前面的三伯父,撲通一下跪在了舅舅面前:“阿兄,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谷秋……你打吧!你打吧……我寧願你打我一頓……”
六伯父臉色發黑:“竇世英,你給我起來,你給我起來!大丈夫只跪天地君親師,你這算是怎麼一回事!”又朝著一旁的家丁喝道,“還不給我把大門關了!”
家丁蜂湧著上前去關門,看也不敢朝這邊多看一眼。
舅舅卻不齒地道:“你是不是覺得捱了打就抵消了自己的過錯?竇世英,我告訴你,門都沒有……”朝著父親就是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