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是丁姨奶奶,一位是祖母崔氏。丁姨奶奶和嫡祖母一樣,無出,祖母也只生了父親一個,他們這一房人丁並不興旺。後來繼母進門,生下了弟弟竇曉,祖母育嗣有功,竇家的人這才改口稱她“崔太太”,父親雖然依舊喊“姨娘”,孫兒輩卻稱了“祖母”,而丁姨奶奶一直是丁姨奶奶。
嫡祖母過世後,祖父決定不再續絃,由丁姨奶奶主持家中饋,母親進門,就交給了母親,丁姨奶奶只打點祖父屋裡的事,祖父晚年,一直由丁姨奶奶陪著。而祖母則住在離真定縣五十里開外的田莊,只在每年的端午、中秋、春節回來小住幾日。
竇昭心裡隱約覺得不安,好像有什麼事發生了,而她卻被矇在鼓裡似的。
她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遭的人事。
晚膳的時候,竇昭注意到裝菜的碗碟是套玉堂春色的青花瓷,碗碟杯匙一應俱全。
祖父問父親話的時候,竇昭被丟在了書房的熱炕上玩耍。
她看到祖父書案上放著那對馬到成功的紫檀木鎮紙。
竇昭想了想,踮起腳來,數著牆上掛著的那把龍泉寶劍劍穗上的琉璃珠子。
這些東西,她都曾見過。
當時它們做為祖父心愛之物,被當成了隨葬品放進了棺材裡。
她還記得,玉堂春色的青花瓷餐具只剩下四個碗、兩個碟子、一個杯子、五把湯匙;紫檁木的鎮紙只有一個;龍泉寶劍劍穗上的琉璃珠子是五顆。
好像時光倒流,抹去了留在那些物件上的歲月。
再聽祖父的話:“……此篇出自《論語·公治長》。你用‘大夫心裕而公,忠於謀也’來破題,又用‘夫裕則齊得失,公則平物我,而子文以為忠矣,仁則吾不知也’來承題,甚好,可見你於‘變式’之法上已深得其中三味……”
竇昭手腳冰涼。
她雖然認識字,但從來不曾讀過四書五經。怎能憑空想像出這樣的話來?
“孃親,孃親!”竇昭心中驚恐萬分,她高聲地喊著母親,眼淚不受控制地籟籟落下。
正和父親說得興起的祖父沉了臉。
母親則慌慌張張地從廳堂跑了進來:“公公,我這就帶壽姑到旁邊去玩。”
她滿臉歉意,抱著竇昭出了書房。
丁姨奶奶迎了上來。
母親是和祖父、父親同桌用的晚膳,因為今天乳孃沒有跟過來,丁姨奶奶先餵了竇昭吃飯,等到竇昭吃飽了,桌上的人也散了,只剩下些殘菜剩飯,剛才她正胡亂地用著晚膳。
“這是怎麼了?”她摸了摸竇昭的額頭,“平日裡好好的。難道是碰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
竇昭死死地摟著母親的脖子,感覺著母親頸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