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老太爺搖頭,道:“你難道還不知道嗎?能不被見明牽著鼻子走的人,太少了。竇家的這位小姑娘,不簡單啊!”
紀福笑道:“再不簡單,能比得上您親自教出來的見明少爺嗎?”
紀老太爺聞言微愕,哈哈大笑起來,指著紀福道:“你這馬屁也拍了幾十年了,偶爾也應該歇歇了!”
紀福笑道:“瞧您老說的,我可是從不拍馬屁的!偏偏你總是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他表情認真,逗得紀老太爺再次哈哈大笑起來。
紀福就笑道:“您有好些年都不曾誇過人了,要不要讓少夫人請竇家太夫人來家裡吃個便飯?竇家太夫人來了京都,照理我們應該好好款待一番才是。”
“你心眼倒挺多的。”紀老太爺拿起筆來在硯臺裡蘸了蘸,道,“太夫人肯定是要下個貼子的,至於竇家來些什麼人,我們就不要管了。”
紀福笑著應喏。
而頤志堂的宋墨聽說紀詠怒氣衝衝地出了槐樹衚衕,眉頭不由一鎖。
竇昭和紀詠剛剛見面就不歡而散,看樣子十之八九是為了千佛寺衚衕的事。
他吩咐杜唯:“去查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用過午膳,杜唯來回稟:“說是為紀家嫁入韓家的一位閨名令則的小姐起了爭執。”
宋墨很意外。
怎麼又冒出個韓紀氏來?
念頭閃過,他聽到杜唯道:“……今天晌午,竇四小姐去了鼓樓下大的筆墨鋪子。”
應該是陳曲水和段公義等人都跟了過來。
宋墨思忖著,竇昭已在筆墨鋪子的賬房裡坐定。
段公義守在了賬房的門口,陳曲水則和竇昭說著大相國寺的事:“……魏廷珍得了信,立刻改了口風,匆匆忙忙冇回了景國公府。這件事就這樣虎頭蛇尾,不了了之了。”
“我就一直奇怪了,七太太怎麼突然像得了羊癲瘋似的,無緣無故的對我發難,原來早和魏廷珍商量好了——魏廷珍幫著竇明說門好親事,她幫著魏家找到退婚的理由。”竇昭冷笑道,“原來是因為千佛寺事發,魏廷珍才臨時改變了主意,讓七太太摔了個大跟頭!”
陳曲水頷首,可惜道:“要不是紀編修冒了出來,這樁婚事恐怕早就退了!”
是啊!
紀詠辦事,總是那麼的直截了當,這也算是典型的好心辦壞事吧!
竇昭苦笑,把和紀詠不歡而散的事告訴:“我只盼著他不要再插手這件事,不然會越幫越忙的。”
陳曲水聽著竇昭話裡有話,不由道:“小姐可是有什麼主意了嗎?”
竇昭點頭:“那位兵部武選司鄭郎中的太太不是被王許氏抬起來摔了一跤嗎?想必心中十分不滿。如果能從她那裡著手,把魏廷珍陰謀和七太太陷害我的事宣揚出去……”
“好主意!”陳曲水沒等竇昭把話說話,已是眼睛一亮,道,“這樣一來,不管太夫人他們怎麼想,兩家也不可能結親了。又因為把責任推到了魏廷珍的身上,七太太為了脫罪,肯定會想辦法讓那位鄭太太咬著魏廷珍不放的。”
竇昭含笑點頭,道:“而且我受了這樣大的打擊,從此心灰意冷,不再嫁人,於情於理,竇家的長輩也不能逼我吧!”
“不錯,不錯!”陳曲水撫掌。
竇昭囑咐陳曲水:“所以這次千萬要防著紀詠和宋墨——紀詠只做他認為對的事;宋墨出手必是雷霆萬鈞。我只想把婚退了,不想鬧出人命案來。”
陳曲水很贊同竇昭的觀點:“上次是我大意了,見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就回了真定。這次有小姐坐鎮,我親自出馬,定能將這門婚事退了。”
“那就煩請陳先生多多費心了。”
竇昭交待了幾句,見時候不早了,回了槐樹衚衕。
竇世英在槐樹衚衕等她。
他身上還穿著官服,可見是下了衙之後直接過來的。
竇昭親自給竇世英沏了杯茶。
竇世英目不轉睛地望著她,彷彿有把她看個清楚明白,烙在心底似的,讓竇昭十分的不自在,她只得道:“爹爹找我可有什麼事?”
“沒什麼事。”竇世英笑道,“就是我們父女這些日子都沒能好好說一句話,我特意來看看你。”然後道,“聽說你去鋪子裡去了?那邊的生意怎樣?順天府學一直照顧著你的筆墨鋪子,看來那個範掌櫃還有點真本事。”
竇昭不由暗暗慶幸竇家所有的產業都由三伯父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