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落雪不由得暗自嘆息,這對母子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也不知過了多久,意揚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握住她的手的力道卻仍不減,她想抽出一次,他的力道就加重一分。在試了幾次後,落雪放棄了抽出手的慾望,出神地望著沉睡中的意揚。夜,在寂靜中來臨了,意揚仍在睡著,表情是那樣的安詳。
“你們姐弟還真是情深啊。”落雪轉過頭去,只見段清雲斜倚在門口,雙手交叉抱於胸前,不知來了多久了。段清雲的眼睛中充斥著憤怒,憤怒中夾帶著無止的慾望。這種眼神,她是見過的,就在段清雲輕薄她的那天。
落雪低下頭,不去看他的眼睛。而段清雲卻徑直走了過來,一步一步跺在地板上,“嘣嘣”作響。當他走到離落雪只有幾米的距離時,他停住了腳步,臉上的肌肉抽搐著,彷彿在極力隱忍著。終於,他轉過了身子,不再去看落雪,大踏步走了出去。
段清雲與太子會面後,出征的事立即被確定了下來。府中的每個人都在不停地為出征事宜忙碌著,畢竟,對他們而言,段清雲不是個好伺候的主子,一個不留神,便會被其嚴重責罰。
終於,當一切都打點完畢,眾人終於有了偷閒的時候,開始閒聊起來。而落雪則坐在一個隱蔽的角落裡,手託著腮出神想著什麼。最近發生的事情,讓她感到了不尋常,可她又說不出古怪在哪裡。按照段清雲的脾氣,他想要的必會想盡方法弄到手,而那天,他彷彿有千般心事,卻拂袖而去,為什麼,冥冥之中,她的心裡竟有了不祥的預感?
就在此時,雅管家走了進來,一眼就瞅見了發呆中的落雪,大嗓子喊了起來:“落雪,去,收拾好行囊,明日跟隨王爺出征。”她那番話,如一塊大石,在平靜的水面上翻起了漣漪。聽了這個訊息,府中人皆鬆了口氣,同時也暗暗地同情起這個新來的女奴,哎,但願她能受住王爺的脾氣。
落雪聽了這個訊息,心中的不安更強烈了,出征,那不就意味著戰事在即嗎?可為什麼要帶上自己,這個初來乍到的漢女呢?自己的漢人身份,連雅管家都知道了,段清雲更該早就知曉。難道,段清雲獲悉了她在天朝的身份,或者更多?
“落雪,”雅管家見落雪仍僵在那裡,不由得推了她一把:“還不快去收拾行李,明天就要走啦。”落雪一個踉蹌,終於回過神來,她看了看眾人同情的目光,頭一低,快步走了出去。
落雪的東西非常簡單,幾件換洗的衣物,一個羊皮水囊,一條可以禦寒的毯子,行裝便差不多打點好了。明天就要出征了吧,她抬起頭,看到窗外,殘陽如血,悽悽地落在了天邊。曾經,在西平的湖畔,她也見過這樣的殘陽,就在那時,她邂逅了不帶面具的意揚。意揚為她吹了一首很悽婉的曲子,並且告訴她,那是為了他的母親而做。想到了意揚,她就覺得好難過,明天她就要走了,而意揚仍未清醒,她走了之後,會有人來照顧他嗎?
第二天,段清雲所帶的日師已經整裝待發了,而落雪則站在行伍裡,幽幽地看著王府。剛才,她又抽空探視了一番意揚,可憐他仍然處在昏迷中。無奈之下,她只得拜託府中比較面善的幾個丫鬟抽空照顧意揚,淳樸的她們當即答應了,她心中的石頭也隨之放下。然而,她的心中,那股不安越來越強烈了,這次,又會發生什麼事呢?
大軍的前方有些躁動,原來,太子帶著百官親自前來為日師送行。而太子,更是與段清雲推心置腹了一番,在太子的惜別中,段清雲抿了一口餞別酒,隨即將剩下的酒灑在了地上。段清雲執起了酒杯,高喊道:“月神在上,黃天后土共鑑,我段清雲今日率軍出征,勢必擒拿真兇,為二哥討個公道。天佑我南詔。”
落雪站在行伍之中,緊盯著前方的一舉一動。就在此時,她感到一陣陰森的目光從前方傳來,她不由得抬眼望去。只見太子陰霾地看著她,滿臉的鬍子抖動著,眼中的目光彷彿利刃般,讓她坐立不安。然而,太子在凝視了她一小段時間後,迅速轉移了目光,與段清雲說著推心置腹的話,一副好兄弟的樣子。在寒暄了一陣後,段清雲率軍緩緩啟程了,隊伍的兩邊,林立著前來送行的男女老少,他們的親人就要隨軍出征了,想到今後即將天人永隔,不少人含著淚,向著隊伍裡的親人拼命揮手。
此時,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變了顏色,剎那間變得陰暗無比,一陣小雨急速落了下來,“吧嗒吧嗒”地打在在場的每個人的身上。遠處,飄來了一段渺茫的歌聲:
上有碧落下有泉,
碧落黃泉無因見。
壯士此去多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