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您剛才怎麼不說?黎姑娘不是會醫術嘛,卑職去叫黎姑娘過來。”晨光急得面色發青,轉頭就走。
“站住!”邵明淵冷冷喊道。
“將軍?”
年輕的將軍眼簾垂下:“不要讓黎姑娘知道。”
“可是不讓黎姑娘知道,誰給您治眼睛啊?”晨光急得搓手。
邵明淵笑了笑:“黎姑娘給我針灸按摩熬藥,其實一直在給我治療。不過我傷了頭,進而影響了眼睛,她就算知道了也是白白著急罷了。”
“難道您打算一直瞞著?”
“這樣的失明可能是暫時性的,先過幾天再看。”邵明淵明明看不到,目光卻準確落在晨光的方向,嚴肅道,“晨光,別的小事我都可以縱著你多嘴,這件事你要是透露出去,別怪我軍法處置!”
晨光心中一凜,立刻應道:“卑職遵命!”
他說完,猶豫了好久,小心翼翼問道:“將軍大人,萬一您的眼睛……卑職就是舉個例子,萬一”
“再也好不了了是麼?”晨光問得糾結,邵明淵卻還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彷彿失明對他來說毫無影響,“那就瞞黎姑娘一輩子。”
“啊!”晨光瞪大了眼睛,“以後黎姑娘嫁過來怎麼辦?您與黎姑娘朝夕相處,怎麼可能瞞得住?”
昭昭嫁過來,朝夕相處……
聽了晨光的話,邵明淵唇角不由翹了翹。
明知道不可能,可是隻要想到那樣的情景,他的心裡就暖洋洋的。
可是,一個瞎子還怎麼給她幸福呢?
他以軍功博得了現在的名聲地位,若是已經四五十歲倒也無妨,失明之後急流勇退,還能有個安寧晚年。
可他才二十一歲,爬得這樣高卻瞎了眼睛,再也不能領兵打仗,到時候跌得有多慘可想而知。
年老多病退下來或許能擁有人們的敬重,那敬重是對一個行將朽木的武將的寬容,可少年得志卻忽然跌落雲端,絕大多數人想的都是踩一腳罷了。
君恩易逝,他上無長輩照拂,下無子孫照顧,時間一久,將要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可想而知。
他怎麼忍心讓昭昭過這樣的日子。
更何況,昭昭是習慣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的女孩子。她對他說了那番絕情話後他眼睛看不到了,若是被她知道,她心裡定然很難過的。
他捨不得她難過。
“晨光,以後不要再提這些有的沒的。”邵明淵淡淡警告道。
“將軍”
邵明淵面色格外嚴肅:“你們只要記著,絕不能把我眼睛出問題的訊息傳出去就是,哪怕回到京城也不能,不然等待我的是什麼局面難以預料。”
主動的韜光養晦與因為失明被動退出朝堂是絕對不一樣的。除了不想讓昭昭自責,他失明的事原就該保密。
見將軍大人說得嚴肅,晨光與葉落立刻齊齊應是。
“葉落,你也過來。”
葉落走過來,站在晨光身側。
邵明淵側耳聆聽葉落走過來的腳步聲,目光調整了方向對準葉落:“這幾天我會盡快適應現在的情況,你們兩個從今天起輪流跟在我身邊半步不離,我會聽著你們的腳步聲來辨別方向,躲開障礙。”
邵明淵說完,起身下床。
“將軍。”晨光忙去扶他。
邵明淵推開晨光的手:“不用,我自己來。”
晨光一臉難過,彎腰拿過邵明淵的鞋子放在他腳邊:“將軍,鞋子。”
邵明淵腳落在地上,試探找了找才把鞋子穿好,站起身來。
眼前一片黑,他試探著往前邁出一步,心裡有種空蕩蕩的不安。
再邁出一步,傳來晨光的低呼聲:“將軍,有椅子”
他的小腿撞到了椅子上,並不疼,可是那種茫然無措的感覺猶如窗外的海,一層又一層的海浪拍打過來把人淹沒,絕望沒頂。
邵明淵握了握拳,面無表情吩咐道:“葉落,你走在我側前方,我跟著你在屋子裡走一圈,你們誰都不要出聲提醒我。”
“是。”
葉落與晨光的腳步聲是不同的,邵明淵分得清。
他凝神聽了聽,開始跟在葉落身後往前走。
一步,兩步,葉落走了六步後往右邊轉,應該是到了牆壁處。
葉落再往右轉,應該是繞過了窗邊的桌子。
邵明淵跟在葉落身後走,剛開始有些磕磕絆絆,落腳時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