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這個,宋宜春心裡就更不舒服了。
“是苗太妃的孃家。”他煩躁地對宋翰道,“原來是開雜貨鋪的,後來苗太妃在宮裡受了寵,就改做營造的生意了。這些年工部官員的變動很大,苗家又沒了倚仗,一直在吃老本。”
也就是說,是個落破戶!
宋翰頓覺受辱,一張臉氣得通紅,雙手不由握成了拳。
這樣讓自己以後怎麼出門見人?
特別是宋墨娶的是北樓竇氏竇閣老的侄女,他的岳父本身又是兩榜進士、翰林院學士……自己豈不是要在宋墨面前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自己娶了苗氏女,除了宋墨,其他人都沒有得到好處,難怪父親會懷疑這件事與宋墨有關。
可宋墨是怎麼做到的呢?
宋翰突然間覺得自己以前一直很傻很天真。
與其相信別人,不如相信自己。
不管讓他娶苗家六小姐是誰的主意,他們都休想如願以償!就算是苗家六小姐嫁了進來,他也要讓她知道,他宋翰的媳婦不是那麼好當的!
宋翰打定了主意。心中稍安,輕聲問宋宜春:“爹爹,哥哥成親之前就已出仕,我現在也要成親了,您能不能幫我在皇上那裡討個差事?也免得我無所事事,被岳家瞧不起。”
宋宜春聽著臉一沉,道:“讀書不是事嗎?”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宋翰忙道,“我怎麼會覺得讀書不重要呢?只是世人都眼皮子淺,讀書卻沒有個十年二十年的功夫難見成效。我這也是怕別人嗤笑。為了應付外人的眼光,不得已而為之。”
宋宜春很滿意他的回答,微微頷首:“明天我就會進宮謝恩,到時候在皇上面前說說。你的婚事畢竟是宮裡賜下來的。有個說得出口的差事。這樁婚事猶如錦上添花。也體面些。”
宋翰恭敬地低頭稱“是”,暗暗鬆了口氣。
宋宜春卻有些心虛。
太后娘娘素來對苗太妃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非常的苛刻。宋翰娶了苗太孃的侄孫女,也不知道太后娘娘會不會因此而看宋翰不順眼?若要是真被太后娘娘忌恨,那可就麻煩了!
想到這裡,他頭痛欲裂,高聲地喊著陶器重。
進來的卻是曾五。
他諂笑著上前給宋宜春行禮,道:“陶先生出去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呢!”
宋宜春皺眉。
這個陶器重,辦事越來越拖拉了。
是不是因為年紀大了?
自己要不要換個幕僚了?
宋宜春站在那裡思忖著。
自從自己和宋墨反目之後,陶器重針對宋墨的計策都很溫和,沒有起到很明顯的效果,顯然他心裡還是忌憚宋墨是英國公府的世子,行事不敢放開手腳。從前自己忽略了這一點,所以才會讓宋墨日漸坐大。
他走了,換個幕僚,也就沒人拖自己的後腿了。
宋宜春暗暗點頭,去了書房。
※※※※※
而此時的宋墨,正坐在靜安寺竇家上院東廂房的堂屋裡,他的岳父抱著他的兒子早已笑得眉眼彎彎,見牙不見眼了。
“你說這孩子怎麼就這麼聽話?”竇世英現在一下衙就趕回家裡抱外孫,抱著就捨不得放下來,“我記得壽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天天哭,時時哭,哭得我腦門都疼,只好跑到外院的書房裡去歇息,直到她半歲之後,我才敢近她的身,看清楚了她長的什麼樣。”他最後得出結論,“元哥兒這性子肯定像你!”
宋墨心裡別提多高興了。
可當著岳父的面,他卻怕失了穩重而不敢喜形於色,只能矜持地笑道:“岳父誇獎了!”
給宋墨收拾好房間的竇昭撩簾而入,把這番話聽了個一清二楚,突然間有些感慨。
有的人懂事得早,有的人懂事得晚。父親和魏廷瑜就都屬於那種懂事晚的,成親的時候年紀雖然也不小了,卻還是孩子心性,做了父親也還得很長一段時間才能適應,因而聽到孩子哭鬧就只會避而遠之,這也與個人的性格有關。宋墨卻恰恰相反,遇事從不退縮,總要弄個清楚明白才罷休。孩子半夜裡哭了起來,他就會問是不是餓了或是尿了,是不是自己抱孩子的姿勢太僵硬,孩子不舒服,幾次下來,孩子到了他的懷裡就睡得特別的香甜,她雖然自己帶孩子,因為有了宋墨幫忙,她反而覺得比前世乳孃丫鬟婆子一大堆圍著更輕鬆些。
她就笑著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竇世英有些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