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覺得竇昭說的話有道理,雖然婚禮定在晚上的巳時,但他們不到卯時就去了蔣家四太太那裡。
竇昭把宋宜春的態度告訴了蔣家四太太。並婉約地試探竇家四太太:“宋翰年紀小。這幾年跟在國公爺身邊讀書寫字。待您又是一片赤誠,有些事想得不周全,還請您不責怪。好在是他的一片心是好的。四舅母也當欣慰才是。”
蔣家四太太思忖片刻,笑道:“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越是這樣,我們越是得早點回濠州才是。早幾年柳州衛指揮使劉大人就曾為長子求娶擷秀,只因我們家二老爺待他有恩,老祖宗怕別人說我們家挾恩圖報,沒有答應這樁婚事的。後來又遇到老祖宗病逝,幾個孩子的婚事就拖了下來。前幾天我來京都的時候聽你大舅母說,如今柳州衛指揮使劉大人再次為長子求娶擷秀,她覺得劉家離我們太遠,怕擷秀嫁過去了不習慣,和我商量這件事。我當時全副的心思都放在全驪珠身上,也沒顧得上。現在驪珠嫁了,我也有空和大嫂好好商量幾個孩子的婚事了。只怕要辜負國公爺的一番好意了。”說完,好像怕竇昭吃虧一樣,若有所指地對她道,“我知道做人媳婦的既要顧及阿翁,還要照顧丈夫。可你公公是個鰥夫,以他的年紀,現在不續絃,以後也會續絃,你只要照顧好硯堂就行了,國公爺那邊的事,你大面上過得去就行了。”
竇昭有些啼笑皆非。
蔣家四太太肯定以為她是奉了宋宜春之命來試探婚事的!
她啼笑皆非之餘,對蔣家四太太不由產生了感激之情。
但凡對她有一點點的見外,都不會以她這樣推心置腹。
由此可見,宋宜春對宋墨的態度讓蔣家的人也很不舒服。
她笑盈盈地點頭,提醒蔣家四太太:“二爺那邊,我已經派人看著他了。只是英國公府畢竟還是國公爺當家,有些事不好說。我現在就怕這件事給傳了出去,國公爺成了有情有義的人,蔣家反被說成是目下無塵,給國公爺做了墊腳石。”
蔣家四太太略一思考就明白了竇昭的意思,她笑道:“我明白了,有些事我會防患未然的。”
蔣家既然能派了四太太來送嫁,可見四太太是個能獨擋一面的。竇昭放下心來,笑著和竇家四太太說了會話,去了堂屋。
通往退步的簾子一撩,蔣擷秀走了進來。
她大膽地望著蔣家四太太,直言道:“舅母要把我嫁到柳州去嗎?”
“怎麼可能。”蔣家四太太輕言,拉了蔣擷秀的手,感嘆道,“蔣家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嫁到行武之行,年紀輕輕,就成了寡婦,難道這樣的例子還少嗎?只是我們受定國公府供養,為定國公府出力,本是應該,也就沒有理由抱怨責怪。現在蔣家已經是死過一回的人了,祖宗的遺願,我們已盡力了,以後,我們得為自己活著了。先前定下婚事的就不說了,你們幾個,你大伯母和我的意思是一樣的,想把你們都留在身邊。”
蔣擷秀眼睛一眼,接著眼淚就籟籟地落了下來,不知道是委屈還是欣慰地喊了聲“四伯母”。
“傻孩子!”蔣家四太太上前攬了蔣擷秀的肩膀,低聲道,“你把東西交給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你的心願,我們家雖然落魄了,可有你大伯母在,就不會讓你們吃了虧去。”
蔣擷秀點頭,淚眼婆娑地笑道:“還有四伯母!”
蔣家四太太呵呵地笑。道著“我可比不得你大伯母有勇有謀”,掏帕子出來讓蔣擷秀擦眼淚,“今天客人不少,可別讓人看出什麼端倪來。”
蔣擷秀頷首,見臉上沒有了什麼痕跡,這才出了宴息室。
蔣擷英靠在退步屋簷下的柱子前,正望蔚藍的天色發呆。
聽到動靜,她抬起頭來對蔣擷秀點了點頭。
蔣擷秀頓了頓,走了過去,和蔣擷英肩並著肩靠在了柱子前。學著她剛才的樣子仰望著天空。輕聲地道:“你在看什麼呢?”
長方形的天空,有一群鴿子飛過,鴿哨尖銳的聲音打破滿院的寧靜。
蔣擷英望著天空,喃喃地道:“我在想。以後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看看京都的天空……”
還有人。
她在心裡默默地道。
手輕輕地撥了撥戴在手腕上的一串沉香木手珠。
蔣擷秀回過頭來。目光在她的手珠間停留了片刻。
她還記得。那是四年前的元宵節,他們還是定國公府的小姐,英國公府世子爺宋硯堂來給她們的祖母祝賀。除了給長輩敬獻的禮物,她們姐妹每人都得了一串沉香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