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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昭自己則是越想越覺得宋炎合適——不僅相貌清秀,而且性格溫和,手腳勤快,為人忠厚,舅舅、舅母以後老了,有宋炎照顧,日子肯定會過得不錯。
她見狀忙道:“成不成,我們總得試試吧?表姐都二十歲了,您還能把留幾年啊?”
舅母想了想,還是走了手穩招。道:“你探探口風。如果宋家有這意思,我們到時候再去提親也不遲。”
竇昭“嗯”了一聲,高高興興地去了前面的花廳。
宋墨正和宋炎說話:“……沒想到我們還是本家?不知道你是哪裡的人?今年幾歲?你父親是做什麼的?家裡還有些什麼人?可讀過書沒有?”
宋先生只當宋墨是遇到了同姓的人好奇,並沒有懷疑。那宋炎就更不會懷疑了。他恭敬地一一作答:“我是衢州人。今年剛剛及冠。父親原是個秀才,靠坐館為生,我三歲裡病逝了。七歲時,母親也病逝了,家裡沒什麼人了。跟著伯父跟了幾年書,認得幾個字。”
他謙遜有禮,宋墨不由暗暗點頭,又問:“既然已經及冠,可取了別字沒有?”
“取了!”宋炎道,“伯父贈我別字‘千里’。”
宋墨聽著,笑容更是親切了,道:“那你平時都讀了些什麼書?有沒有下過場?”
“平時不過跟著伯父讀些四書五經的,伯父說我水平有限,讓我再多讀幾年書再下場不遲。”
宋墨即知道江南文風鼎盛,尋常一個秀才都比北方要難考得多,而且宋炎父母雙亡,宋與民又在真定坐館,真定到江南行程萬里,花費不少,怕也是沒回鄉科考的原因之一。
“既然準備下場,想來制藝上彼有些心得囉?”他笑道。
宋炎照例謙虛一番:“不過剛剛學著寫,只能算是沒有走樣罷了。”
宋墨笑道:“上次在岳父屋裡看見一題,‘知所以修身,合下節’,這‘知所以修身’我倒知道,是‘知所以修身,則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則知所以治天下國家矣。’只是不知道這‘合下節’是什麼?”
原來笑吟吟地望著他們的宋與民和竇政昌、竇德昌不由斂了笑容。
這是一道“截搭題”,需要藝制人熟讀四書五經,是藝制中最難作的題目。
宋墨說自己不知道下一句是什麼,宋與民和竇政昌、竇德昌自然不相信。可宋炎和宋墨無冤無愁的,他這樣為難宋炎,是什麼意思呢?
宋與民不由坐直了身子。
竇政昌和竇德昌兄弟則詫異地交換了一個目光。
宋炎已笑道,“是中庸中的‘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曰修身也,尊賢也,親親也,敬大臣也,體群臣也,子庶民也,來百工也,柔遠人也,懷諸侯也’。”
他也聽出點音來了,這位竇家的四姑爺——英國公府的世子爺這是要出題考他呢!
可為什麼啊!
相比宋墨,他出身卑微,又功名,和這位貴胄怎麼也扯不上關係,他怎麼會盯著自己不放呢?
宋炎滿心困惑。
就見宋墨目不轉睛地望著他,笑道:“《中庸》修身之理,於政之施者無不該。”
宋炎一時間沒明白宋墨是什麼意思,好一會,他才認識到宋墨這是在《知所以修身,合下節》為題,做起了藝制文章。
可他看著自己幹什麼啊?
宋炎在心裡小聲嘀咕著。
宋墨卻望著他但笑不語。
宋炎這才恍然大悟。
宋墨,這是要他接著往下做文章!
他不由得目瞪口呆。
宋墨慢慢地端起了茶盅,輕輕地呷了一口,還讚道:“銀毫披露,果真是好茶!”
竇家今天招待他們的是江西雙井綠茶。
宋炎不由額頭冒汗,求助似地朝宋與民望去。
竇氏兄弟和宋與民醒悟過來,竇德昌正準備救場,誰知道宋墨已笑著問宋與民:“宋先生這是在哪裡落腳?”
宋與民摸不清楚宋墨的意圖,含含糊糊道:“在一個朋友家?”
宋墨卻追問:“在城東。還是城西?哪個坊?”
宋與民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
這樣英國公府的世子爺,他在京都的這些日子沒少聽人提起,出身顯赫不說,手段謀略也不可小視,他不過是個小小的讀書人,自然是能避則避,能忍則忍。
“在城西崇安坊的四條衚衕。”宋與民道,“借居在朋友家!”
宋墨笑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