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柏蓀是那樣的人。剛才說起給濠州送年節禮的事,吳子介忍不住說起這件事來。
陳嘉眼觀鼻,鼻觀心,卻在心裡暗暗罵吳子介愚蠢——你是來做客的,何必說這些讓東家不高興的事,真是腦子進了水。
因吳家肯依照原來的約定娶了蔣驪珠,宋墨對吳家因此也高看一眼,何況這件事也是他讓人宣揚出去,吳子介提起這件事,他倒沒有多想。解釋道:“這倒不是誤會。五舅舅的確讓我把從前大舅舅送給我的一些東西還給他。我從小就跟著五舅上山打獵,下河摸魚,他的性情,我再清楚不過了。五舅舅從前向來不把這些身外之物放在眼裡的。我也怕是有什麼誤會。特意派了人去問。可五舅舅的話說得到很明白,就是讓我把得了的東西還給蔣家,我想。也許是環境變了,心性也跟著變了……”
吳子介默然,眉宇間卻閃過些許的失望。
宋墨在心裡嘆了口氣。
這件事傳出來,不知道有多少像吳子介這樣對蔣柏蓀失望的人。
他心裡閃過一絲猶豫。
自己這樣做,到底對還是不對呢?
晚上,送走了客人,他和竇昭提起這件事。
竇昭道:“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沒有!”宋墨說著,心志漸漸又堅韌起來。
他不由拉了竇昭的手,喃喃地道:“還好有你在我身邊。”他才不至於被一時的迷茫迷失了雙眼。
可這件事畢竟關係深遠,不僅皇上知道了,就是太子也聽說了。
太子很關心地問起宋墨這件事。
宋墨頗為無奈地道:“您也是知道我五舅舅了,吃喝玩樂是一把好手,其他的事卻素來不關心。如果濠州那邊也和五舅舅是一樣的想法,我二話不說,立刻把大舅舅送給我的東西還給五舅舅。可我大舅母的想法卻和五舅舅背道而馳,東西是我大舅舅留下來的,我怎能罔顧我大舅母的意願?”
太子連連點頭,道:“你五舅舅在京都的時候,也的確孟浪些,難怪你不放心把你大舅舅送給你的東西還給他。”他不由得定國公唏噓,“那樣英雄的一個人,竟然落得如此的下場。”
宋墨聽著心中一動,佯裝著傷心的樣子低下頭抹著眼睛。
太子長嘆了口氣,端了茶。
宋墨派了人打聽這件事,卻始終沒有什麼進展,正巧太子妃送了幾件過年的衣服給元哥兒,竇昭要進宮謝恩,就試著說起了定國公的事:“我爺回去雖然好一陣子難受,可也感念著殿下的關心,想進宮來謝恩,又怕給殿下惹出麻煩來,特意叮囑臣妾,請太子妃向殿下轉達我們爺的感激之情。”
遼王的舉動,太子和太子的幕僚們並不是一無所察。太子定下的策略就是以不動應萬變,做個恭順聽話讓皇上放心,也抓不到任何把柄的太子,如果他出手對付遼王,只會驚動皇上,讓皇上覺得他沒有手足之情,還沒有登基就開始清算兄弟,他這諸君的位子也就難保了。
古來今往,不知道多少太子死在輕舉妄動之上。
可看著遼王蠢蠢欲動,萬皇后為他千般遮掩,太子就像坐在懸崖邊,覺得自己隨時有可能掉下,卻無能為力。
他的這種焦慮能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他也有瞞他同心協力的結髮之妻。
太子妃也是因為如此,才會在皇太后面前下功夫,這才得到了皇太后的支援。
宋墨是金吾衛的都指揮使,拱衛著禁宮的安全,又督管著五城兵馬司,如果宋墨站在於他們這一邊,不管遼王使出什麼手段,以宋墨的能耐,怎麼也能抵擋一二。有了這一二,神機營,五軍營就可以趕過來救駕了。
竇昭的話,讓太子妃動起了心思,她想了想,摒退了左右的人,低聲對竇昭道:“定國公在福建的所作所為,皇上心裡清楚的很,縱然有一兩件膽大妄為之事,卻是疵不掩暇,皇上要問定國公的罪,殿下曾向皇上為定國公求情,我還記得當時是在偏殿,皇長孫生病了,皇上來探病,皇上對殿下很是失望。道,定國公是什麼人?國之棟樑,你就算是要為他求情,也要等到他在詔獄裡受了刑,求天天不應,求地地不靈的時候。你還是諸君呢,連這種時機都把握不了,以後怎麼治理祖宗留下來的這一片大好河山。殿下聽了話這極高興,對我說,皇上這是在為他鋪路。要定國公留給他登基之後用。可誰曾想。皇上這話說了沒幾天,定國公就死在路上……殿下也一直納悶著,不知道是皇上臨時改變了心意?還是有人推波助瀾害了定國公……”
竇昭心如擂鼓,腦子嗡嗡作響。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