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以天寒地凍,身體不適推了。竇世榜有些拿不準,特意請二太夫人示下。
二太夫人去了西府:“……雖說同意書拿到了手,但沒有舉行儀式,王氏畢竟名不正言不順。我看,今年不妨讓她跟著老三媳婦幫個手,也算是學學怎麼主持中饋,明年過年,我們兩家就各過各的吧!”
竇鐸淡淡地應了。
王映雪被叫到三太太身邊幫忙。
她自然是喜出望外,想著自己初經這事,既不能太過寒酸,也不能太過華貴,將頭髮整整齊齊地綰了個圓髻,穿了件半新不舊的茜紅色玉堂春的妝花褙子,只在耳朵上墜了枚赤金一點油的耳丁,打扮的乾淨利索又謙和得體地去了東府。
三太太正在和管事的媽媽對帳,見她進來只是抬頭說了聲“你來了”,就讓丫鬟端了個繡墩給她:“你先在旁邊看著,有什麼不懂的,再問我。”說話間,已有管事的媽媽、體面的大丫鬟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小小一間廂房,繹絡不絕。
王映雪小時候在京都住一段時間,也曾隨著母親到些高門大戶走動,那些人家過年也像現在似的。她不以為忤,溫聲說了句“三太太您忙你的,不用管我”,坐在了繡墩上,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地看著三太太示下。
有管事的媽媽帳目不對,和三太太爭辯:“西府趙家舅太太過來的時候,家中連著開筵席,茶酒的開銷也跟著比往日要多……”
王映雪聽到“西府”兩個字,立刻豎了耳朵。
“比往日多是正常的,”三太太道,“可比往日多出三成來,是不是太多了些?”三太太說著,翻著帳,“你看,這是六爺中舉時家裡的開銷,你再看趙家舅太太過來時的……”
“六爺那個時候還是仲秋,趙家舅太太卻是過了冬至才走,冬至一過,這雞鴨魚肉都漲了價……”
“冬至之前,各個田莊不是要送東西過來嗎?”三太太不為所動,“怎麼你們還到外面去買?”
“趙家的舅太太可是從仲秋住到了小雪。”管事的媽媽急得嘴角冒泡,見王映雪一身半新不舊衣裳,又很是面生,只當她是哪個管事的媳婦,一面和三太太說著,一面指了王映雪:“去,給我倒杯茶來!”
“我?”王映雪愕然,朝三太太望去。
三太太卻和那管事媽媽像鬥雞似的互相瞪著。
王映雪再看三太太的丫鬟、婆子,沒一個做聲的,只好慢吞吞地起身去給那管事媽媽倒了杯茶。
可心裡到底憤懣難消,她悄悄地問小丫鬟:“這管事媽媽是做什麼的啊?”
“你說竇媽媽啊,”小丫鬟順著她的手望過去,笑道,“她是我們竇管事的老婆,人最耿直不過,從前是太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就是我們府上幾位爺見了,也要給她幾分體面的。”然後好奇地問她,“你是哪個房頭的?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是新晉的管事娘子嗎?”
王映雪後悔自己穿得太樸素,第二天梳了個墮馬髻,戴了翡翠大花,穿了件蔥綠色的妝花小襖,豔光四射。
進來稟事的人都笑著朝她點頭,問三太太是什麼人。
“是東府的王姨娘。”
那些人再看她,就多了幾分好奇,幾分探索,甚至隱隱有幾分不屑,吃飯的時候那些丫鬟婆子三三兩兩地朝她望過來,她一轉身,那些人就發出一陣曖昧不清的嬉笑。
王映雪又羞又惱,後悔自己穿得太打眼,一整天如坐針氈般的過去了。
回到棲霞院,胡嬤嬤告訴她:“二太夫人打發柳嬤嬤把明姐兒接了過去。說是快過年了,您要跟著三太太學管家,明姐兒沒人照顧,正好抱過去和四小姐做個陪。”
竇明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離開過王映雪,王映雪如被割了肉似的,這個時候了,又不好再去東府把人接回來,埋怨胡嬤嬤:“你怎麼也不打發人跟我說一聲?我也好回來的時候抱了明姐兒回來。”
胡嬤嬤在心裡道,誰知道東府沒人知會您啊!
可這話卻不敢說,只得誠惶誠恐認錯。
王映雪一會兒擔心竇明離開了她不習慣,半夜裡吵鬧不休;一會兒擔心二太夫人屋裡的人趾高氣揚,對竇明照顧不周;一會兒又擔心竇昭欺負竇明,翻來覆去,一夜未睡,梳洗了一番就去了竇鐸那裡。
“我去東府了。”她恭謹地向竇鐸交待的自己的去向,然後以一種隨意的口吻笑道,“二太夫人把明姐兒接了過去,說是讓她和壽姑作個伴,您看,我們什麼時候把壽姑和明姐兒接回來好?”
這件事二太夫人給竇鐸打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