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他會接手這件事。
難怪竇家這麼多子孫裡,只有他的官做得最大!
他不僅對別人狠,對自己也一樣的狠。
東竇四分一的產業,他說不要就不要了。
想到這裡,竇鐸不由眉頭一皺。
等等……自己的兒子要把小妾扶正,自己放著大把的銀子不用,卻要自己的侄兒們幫著出錢……老五這哪裡是不要祖上的產業,他這是在要挾他,這是在赤/裸/裸的要挾他!
竇鐸頓時紅了眼。
他絕不能讓老五得逞!
竇鐸朝幾個侄兒、侄兒媳婦望去。
大太太垂著眼簾,手指不停地撥弄著紫紅色小葉檀的佛珠。
二太太端容坐在那裡,如神翕裡祖先的畫像。
平日裡未語先笑的竇世榜此時也是正襟危坐,滿難的嚴肅。
只有竇世橫,大刀立馬的坐在那裡,顯得有些不著調。
竇鐸問竇世橫:“你也同意?”
“我也同意。”六伯父坐直了身子,正色地道,“我本不贊成把王氏扶正,但王氏扶正已成了定局,讓壽姑有些體己銀子傍身,我覺得挺好。睿甫這次總算做了件靠譜的事。”他說話從來不含糊。
竇鐸冷笑:“那好,你們出錢給趙睿甫吧!反正我是一分錢也不會拿出來的。”
你想給我添堵,好,我看你們怎麼下臺。
誰知道竇世樞聽了笑著長吁了口氣,整個人彷彿如釋重負般的輕鬆起來,道:“我還擔心小叔不同意……既然如此,三叔,就麻煩你把賬簿搬出來,我們當面把財產劃分清,也讓小叔心裡有個數!”
竇世榜立刻拿了一大摞賬簿進來:“小叔,我覺得,既然是給壽姑的陪嫁,還是應該以田畝和房屋為主。”他說著,找出其中的一本賬簿,翻開後攤到了竇鐸的面前,“你看,這是我們在行唐的一個田莊,有二千多畝,都連在一起,每年也有三、四百兩銀子的收益。再就是曲陽的田莊了,也有一千五百多畝,每年能收三、四百兩銀……”
竇鐸雖然不管庶務,但並不表示他不看賬簿。
竇世榜指的這幾個地方,都是東府的產業。
難道他們真的準備用自己的銀子貼補竇昭?
竇鐸眼底閃過濃濃的困惑。
竇世樞微微一笑,對竇世榜道:“三哥,這個都以後你再和小叔慢慢協商。當務之急是要寫個契約——大家都同意壽姑的陪嫁由我們六房共同平攤,口說無憑,總得有個證句吧?”
“看我,”竇世榜笑道,“忘了你還要趕回京都了。”他回頭問竇鐸,“小叔,這契約您看誰寫合適?”
“不是說你們三房合擔的嗎?”竇鐸道,“怎麼又是由你們六房共同承擔了?”
竇世樞笑道:“我原意是由我們三房拿出來的,可大嫂和二嫂、四哥怎麼也不同意,我想了想,有大嫂、二嫂他們幫襯,我也更有底氣些,就答應了。”
竇鐸額頭冒出汗來。
他只有一個兒子。
得罪二伯父這一支他不怕,還有大伯父那一支。
這從兄弟也和那內閣一樣,利益之下,今天你拉攏了我打擊他,明天我拉攏了他打擊你……分分合合,不過是就是那回事。
可現在,他為了保住自己的產業,讓另外六家共同受損,這就好比是把另外六家綁到一根繩子上聯合起來對付佔了他們利益的自己……那六房的任何一家都永遠不可能和他們這一房走到一起……他們這一房將徹底地被孤立……不要說萬元此時不過是個新晉的舉人,就算他是個進士,難道不要選擇官?難道不要候缺?難道仕途中就沒有個為難的時候?
竇鐸思忖著,竇世榜已三下兩下寫好了文書。
“小叔,您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如果沒有,我們就分別按指印了。”
不過是張薄薄的箋紙,竇鐸拿在手裡,卻覺得有千斤重。
他到現在還不相信竇世樞會把自己的錢拿出來。
可眼前的這紙文書卻又讓他不能不相信。
一旦指印按下去,事情就再也無法收拾了。
竇鐸想著,額間的汗就落在了文書上,漸漸洇開,像一滴淚。
黑影在眼前一晃,手中的文書突然被人抽手了。
“我知道爹爹的意思,是怕我不同意。”竇世英把契約撕得稀爛,然後揉成一團丟在了牆角,“五哥不用多說了,壽姑是我女兒,陪嫁理應由我出,這一半銀子,我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