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炕上。
竇昭打發了服侍的丫鬟,悄聲問他:“皇后娘娘怎麼調得動你們這些禁軍?”
宋墨沒想到竇昭會問這個,有些意外,但還是很耐心地解釋道:“承平九年春,皇上批改奏章的時候突然昏迷不醒,後經太醫院精心診治,病雖然好了,卻落下了個頭痛的毛病。那個時候沈皇后已殯天四、五年了,萬皇后剛剛執掌後宮,跟著太醫院的御醫學了指法,每天給皇上按摩,皇上頭痛的病症漸漸舒緩。承平十一年,黃河決堤,奏摺報到宮裡的時候,皇后娘娘正在給皇上按摩,見皇上為賑災御史的人選煩心,就推薦了當時還只是個翰林院編修的沐川。也是那沐川的運氣好,當時皇上屬意的葉世培得了痢疾,一時沒有合適的人選,便叫了沐川進宮召對,這才知道沐川的父親曾任過開封府的知府,他從小跟著父親在任上長大。對河工頗有心得。皇上就讓他做了賑災御史。
“他的差事當得極好,不僅沒有流民滋事,而且還拿出了一套整治黃河的方法,葉世培看了大為讚賞,並照著他的方法治理黃河,這幾年黃河一直沒有決過堤。沐川也因此一路高升,累官至工部尚書,中極殿大學。
“皇上見皇后娘娘有識人之道,偶爾會和皇后娘娘說起朝中之事,皇后娘娘每每都能一語中的。時間長了。皇上對皇后娘娘越發地信任了。”
說到這裡。他語氣微頓,流露出少有的躊躇之色,但很快又隱於眼底,溫聲道。“有一次。皇上突然犯病。皇后娘娘怕被人看見皇上失儀,吩咐宮女關了坤寧宮的宮門,卻被皇上失手推倒在地。額頭磕在了香爐上,滿臉是血……可皇后娘娘抱著皇上,硬是不撒手,一直等到皇上平靜下來,太醫院的御醫趕到,這才用鹽水草草清洗了一下傷口……皇上之後很是愧疚,就給了皇后娘娘調動金吾衛、旗手衛和神樞營的權力……”
前世,她從來沒有聽說過沐川是皇后娘娘的人。
竇昭駭然失色:“皇上竟然病得這樣重?”
現在是承平十六年,也就是說,皇上已經病了七年了!
她隱隱有點明白為什麼遼王的宮變能成功了。
宋墨點頭,聲音也低了幾分:“前些年還只是隔個兩三年犯次病,可今年已經連著犯了兩次了。”他說這話的時候憂心忡忡,顯然很擔心皇上的病情。
竇昭只得安慰他:“若是皇上病重,就會涉及到儲位之事。你還是注意些,英國公府聲名顯赫,最好不要參與到其中去,誰做皇上不要籠絡朝臣?這從龍之功,或許對別人而言是機遇,於我們卻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她的話婉轉中帶著幾分直率,直率中又帶著幾分勸慰,讓宋墨眼睛一亮,又疑惑道:“你怎麼會想到這上面去?”
“今天早上嫂嫂們來看我,說起家鄉的一件異母兄弟爭產的舊事,我有感而發。”竇昭腦子轉得飛快,道,“三、五百金的家產且爭的得頭破血流,何況是這麼大一片江山?”
宋墨失笑,覺得竇昭的疑心很重。按道理,竇昭這樣的人等閒不會相信誰,可不知道為什麼,竇昭卻從來沒有懷疑過他……他不由盯了竇昭看。
竇昭穿了件家常的翠綠色夾襖,臉色紅潤,看上去很精神,耳邊的珍珠璫流動著明潤的光澤,映襯得她的面龐細膩如脂,明豔非常。
“怎麼了?”竇昭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臉,“是不是有什麼髒東西?”
“沒什麼。”宋墨道,“先前看著你臉上有道印子,再仔細一看,原來是你發上珠釵的反光……是我看錯了。”
“哦!”竇昭鬆了口氣。
宋墨已道:“這幾天你在家裡做什麼呢?”
竇昭頓時來了興趣,把陶器重去真定打聽自己,卻被段公義等人打了悶棍的事講給宋墨聽。
宋墨錯愕,隨後暢快地大笑起來,道:“你若生在春秋戰國,只怕是第二個孟嘗君——雞鳴狗盜,人才濟濟啊!”又道,“段公義這件事做得好,你應該重重賞他才是。”
竇昭不由抿了嘴笑,說起陳先生等人會在十月來京的事:“……到時候怎樣安排,還請世子拿個主意。”
這是竇昭的陪房,宋墨斷然沒有把人收為己用的道理,何況宋宜春對宋墨的敵意昭然若揭,竇昭身邊也需要人護衛。他商量竇昭:“不如就住進頤志堂吧?把內院的事交給他們。”
這也是竇昭的打算,道:“對外只說是我的陪房,關鍵的時候,卻可以幫著你做事。嚴先生等人在明,陳先生他們在暗,才是萬全之計。”
宋墨本就有些眼熱陳曲水的善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