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的?!
說不定他不能來道賀還是件好事。
若是讓他找到了藉口和自己正大光明地來往,那以後宋家的事她怎麼能避得開?
然後想到了紀詠。
怎麼她遇到的一個兩個都是這樣的性子?!
然後又想到鄔善和魏廷瑜……只覺得宋墨和紀詠都叫她頭痛。
她索性什麼也不想,左右看了看,指了不遠處的一塊大青石,對宋墨道:“我們過去坐坐吧?”話音一落,就覺得這話有些不妥——據說宋墨的傷很嚴重,也不知道現在怎樣了?又忙道,“算了,還是站著說話吧?”心裡不禁嘀咕,也不知道他這樣站著吃不吃力……
宋墨望著竇昭笑,笑意一直從眼底深處流淌到了眼角眉梢。
他輕輕地道:“我沒事。外傷早就好了,內傷……我大舅覺得學外家功夫過於霸氣外露,我們宋家是皇上近臣,我學這個不太好,早年特意尋了師傅告訴我練習內家養生功夫,這功夫本就如小火文茶,要慢慢地來,倒也不急於一時。”
“那就好!”竇昭想到段公義第一次見到宋墨時就說宋墨好像學過什麼特殊的武技,想著蔣家和宋家都是百年旺族,肯定有外人不知曉的防身保命之術,就隨口應了一句。
宋墨微微地笑,道:“你上次跟我說,田莊有野菜,是不是就長在這後山上?我怎麼一株也沒有看見?”
竇昭忍不住道:“你認識野菜嗎?”
“認識啊!”宋墨笑道,“我從前不認識,回去之後讓人採了些回來……很稀有的不認識,一般的都認識了。”
不至於吧!
竇昭眨了眨眼睛。
宋墨卻很認真地朝她點了點頭。
竇昭朝四周望了望,拔了一株長著橢圓形葉片植物折了回來:“這是什麼?”
“這……”宋墨沒見過,頓時額頭冒汗,喃喃地道:“應該……是……葉蓼?”
還真是用過功的!
竇昭心裡嘀咕著。
“不對!”她肅然地道,“這是酸模。”
酸模和葉蓼長得十分相似,不過一個的葉子長窄長些,一個的圓潤些。
宋墨窘然地擦著汗。
竇昭哈哈大笑。
那笑容,帶著幾分促狹幾分狡黠,因而有種恣意的飛揚,明亮了宋墨陰鬱的心。
他不由跟著笑起來。
笑容讓宋墨的眉眼變得柔和起來,顯露出些許少年的昳麗。
竇昭在心裡暗歎可惜。
這麼漂亮的一個少年,宋宜春卻硬生生把他變成了個殺戮者。
“這也叫酸溜溜。”她搖晃著手中的酸模,“是長在夏天的野菜,摘下來之後用清水洗乾淨,放入滾水中略微焯一下,撈出來就可以吃了。有清熱涼血的功效。”
宋墨接過竇昭手裡的酸模,笑道:“上次吃的是秋葵,你好像很懂這些似的。”
“嗯。”竇昭抬頭望著河對岸的三株野桃樹,笑道,“我從小在這裡長大的,小時候常和村裡的孩子一起上山摘野菜,還下河摸魚,”她指了小河邊的一處拐角,“看到沒有?到了夏天,那裡就會有很多的野魚……”竇昭回過頭來,笑著問他,“你走得動嗎?”
“嗯!”宋墨點頭,“走得動。”
“走,我帶你去個地方!”竇昭笑著朝前走,道,“你要是覺得吃力,就說一聲。”語氣微頓,道,“不要硬撐著,那樣沒意思。”
“我知道了!”宋墨笑著,跟竇昭踩著石頭過了小河。
竇昭手腳麻利地爬上了野桃樹。
宋墨沒有猶豫,緊跟著爬了上去。
他看到大片的莊稼地和兩個村落,東邊那個是竇昭的田莊,一座青磚瓦房立在村子中間,一些低矮的泥草房圍在旁邊。另一個卻很陌生。兩個村落的大小、佈局都差不多,他甚至能看清楚在田裡勞作的農人和青磚瓦房中走動人的影。
竇昭指了那個讓他覺得陌生的村落,笑道:“那是郎家的田莊。郎家的人很少到這裡來,打理田莊的是個瘦瘦的老莊頭,他有個白白胖胖的老婆,很喜歡喝酒,每次喝多了酒就追著老莊頭打,老莊頭一邊罵,一邊往田裡跑,田莊裡的人就都跑出來看熱鬧……”
宋墨忍俊不禁。
他彷彿看到小小的竇昭,眉眼兒彎彎地趴在這裡看郎家的莊頭夫妻打架……那種可笑的喧鬧,如同股暖流,漫過了他冷漠的心田,溫暖了他的心。
竇昭的神色卻突然變得很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