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裡卻鬱鬱蔥蔥,長滿了綠色花木,幾株早開的迎春花、牡丹花更是把花房點綴的春意盎然,讓人看著精神一振。
“竇表妹的花果然種得好。”紀令則在一株剛剛掛苗的赤丹面前站定,“姑母送給老太爺的那株十八學士想來就是竇表妹的手筆了?”
“養著好玩,沒想到真能存活。”竇昭謙虛道。
紀令則笑,道:“可見這世上真有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的說法。”
竇昭一愣,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紀令則已向她討教如何種花的事:“……妹妹這株杜鵑開得真好,我家裡也有一株,長得亂七八糟,若是修剪,卻很容易就不定芽,不知道妹妹有什麼竅門沒有?也讓我學了去在家裡的長輩們面前顯擺顯擺!”
竇昭聽她言語幽默,把剛才的困惑丟到了腦後——反正也想不明白,多想無益。該知道的時候總會知道的。
“也沒什麼竅門。”她笑著和紀令則走到了杜鵑花前,“不過是每年花後的五、六月份修剪。”
紀令則不住地點頭。
兩人正說著,有小丫鬟興奮地跑了進來:“四小姐,四小姐,舅太太帶著三表小姐來了!”
竇昭聽著微愕,有些不敢相信地道:“你說什麼?”
小丫鬟口齒伶俐地道:“是遠在西北的舅太太帶著三表小姐回來給小姐過及笄禮了!現在正陪著崔姨奶奶說話呢!”
“啊!”竇昭心砰砰跳,高興得都有點失態了,急急地向前走了兩步這才想起來自己還陪著紀令則,又匆匆地轉過身來。
好在紀令則也是個聰明體貼的,忙道:“既然貴客遠道而來,我們還是快去迎迎。”反挽了竇昭的胳膊往外走。
竇昭也不和她客氣,疾步出了花房,去祖母那裡。
“壽姑。”舅母看見她進來就含著眼淚抱住了她,“您可還好?”
“好!”竇昭一個字說出口,眼淚籟籟地落了下來。
她有十年沒有看見舅母了。
兩人抱頭痛哭。
旁邊的人也都悄悄地抹著眼淚,還是趙璋如跑上前去拉了母親和竇昭:“明明是件高興的事,怎麼到了你們這裡就哭上了!”嘴裡這麼說,眼淚卻不比竇昭掉得少。
竇昭撲噗地笑,滿臉都是淚,喊了趙璋如一聲:“三表姐!”
從前的小姑娘已經長成了大姑娘,身材窈窕,相貌清麗,如果在路上碰到,竇昭肯定認不出來了。倒是舅母沒怎麼變,反而因為氣色更盛從前顯得年輕了很多。
趙璋如佯做出副嫌棄的樣子丟了條帕子給竇昭:“還不快擦擦眼淚!還好沒有塗胭抹脂,不然豈不是全花了!”
那頑皮的神色,歡快的話氣,一如小時候。
時光彷彿又回到了從前。
她拉著自己去看螞蟻搬家。
竇昭不由拉了趙璋如的手。
趙璋如嘻嘻笑。
祖母笑著招呼她們坐下來說話。
丫鬟們換了茶水點心。
竇昭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只是緊緊地拉著趙璋如的手。
紀氏看著就笑道:“壽姑,告訴你一個好訊息。你舅舅升了慶陽知府!”
“真的!”竇昭驚喜地望著舅母。
舅母輕輕地點了點頭,謙遜地道:“你舅舅為官勤勉,這次升遷慶陽。”
竇昭忍不住心裡稱快。
前世,舅舅直到年過五旬才升了慶陽知府,之後再無所進。
這世卻提前了十年。
而且就在王行宜調任雲南巡撫之後。
可見沒有了王行宜的壓制,舅舅終於能夠出頭了。
這世,終於有所改變。
“舅母,”竇昭眉開眼笑地道,“我們應該為舅舅的升遷好好慶祝慶祝才是。”
“有什麼好慶祝的?”舅母向來低調,笑道,“也不怕人笑話。”
“就是想祝舅舅仕途越來越順。”竇昭笑道,“就家裡人吃吃喝喝一番好了。”然後吩咐丫鬟,好好的整桌席面,再去拿兩壇上好的金華酒來。
不過是升了個正四品而已。
紀令則覺得竇昭表現的有些輕浮了。
趙璋如則跳了出來:“我去幫忙!”
“璋如!”舅母板了臉。
祖母忙出面打圓場:“難得壽姑也這樣的鬧騰,都是為了她舅舅高興,你們就隨她們好了。”
紀氏幾個都寬容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