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棗紅馬馱著一身紅衣的新郎官,面如白玉,目若晨星,歡喜的神情擋也擋不住地撲面而來,深深地鉻地了她的心底。
再後來,家裡的日子越發的艱難,哥哥的婚事沒有著落,上門給她提親的不是死了老婆的鰥夫,就是無業的浪蕩子,或是身體有疾的木頭……她想起趙谷秋出嫁的那一幕,越發覺得自己不堪,心裡就越發悲涼。
直到有一天,鎮上的何舉人為了他那個年過二十尿床的傻兒子請了縣尊為媒人上門求娶她,她卻遇到了竇世英……
他和她想像中的一樣,溫文爾雅,體貼周到。
她的心止不住砰砰亂跳起來。
與其嫁給那樣一個讓她看著就想吐的人,不如跟了竇世英。
至少竇世英一表人才,心腸又軟,她跟了他,不用擔心被始亂終棄,而趙秋谷被哥哥嫂嫂捧在手心裡長大,少不更事,不是那陰險毒辣之人,加之西竇子嗣單薄,內院又沒有老於事故的婆婆管著,只要她能生下男嗣,好好的教養,求取個功名,以她的出身和教養,就能和趙谷秋分庭抗禮,到時候她和那正經的太太又有什麼兩樣?
什麼都想好了,什麼都算了好,卻不曾料到趙谷秋如此的剛烈!
更沒有想到的是,趙谷秋死後她身邊反而怪事連連,鬧得她每日如坐針氈,惴惴不安,以至於孩子早產,她和竇世英的事也如紙包不住火般的暴露在眾人的目光之中……
以後怎麼辦?
想到這些,王映雪就覺得太陽穴彷彿有一千根針在扎似的。
那個人到底是誰呢?
王映雪腦海裡突然浮現竇昭那明亮卻帶著幾分譏諷的眸子。
難道,是壽姑?
不會的,不會的。
王映雪搖著頭。
她還只是個三歲的孩子……或者是,趙谷秋指使那孩子乾的?
不可能,不可能!
王映喃喃自語。
父親曾經說過,怪力亂神,都是心神不定的妄念。
胡嬤嬤覺得王映雪的樣子像是被嚇著了似的,有難看,忙道:“姨娘,您是不是想起什麼來了?知道是誰要害您?”
王映雪神色一凜。
趙谷秋已經死了,她怎麼自己嚇起自己來!
想到這些,她忙收斂了心神,道:“這種話不要亂說。反正,我囑咐你的話你一定要記住了。千萬不要讓壽姑和姐兒攪在了一起。”
胡嬤嬤疑惑地點了點頭。
竇世英折了回來。
王映雪換上了副溫柔的笑容:“三太太和丁姨奶奶走了。”
竇世英“嗯”了一聲,道:“壽姑還小,只知道喜歡了就要去摸了摸,抱一抱,你以後別再這樣大驚小怪了。”
“我……”王映雪欲言又止。
竇世英從小大到沒有受過什麼挫折,這樣的人只能順毛摸。
“是妾身太緊張了。”她大方地認錯,讓乳孃抱了女兒過來,“七爺您看,姐兒的眉毛長得像不像您?”
竇世英仔細地看了看,微笑道:“是有點像。”
王映雪就嘆了口氣,輕輕地撫了撫女兒稀疏的頭髮,紅著眼睛道:“您不知道剛才有多兇險……姐兒差點不活不下來了!還好有三太太……七爺請老太爺也姐兒娶個乳名吧?讓姐兒也沾沾老太爺的福氣。”
竇世英點了點頭,語氣溫和:“我知道了。這些事你都不用操心,好生修養,身體要緊。姐兒這邊不僅有三伯母派來的人,還有丁姨娘,不會有什麼事的!”
王映雪溫順地頷首。
竇世英站了起來:“你也累了,先歇著吧!我回書房了。”
王映雪微愣:“您,您不在這裡多待一會。”
“我還有功課沒做完,等會再來看你。”
王映雪只得讓胡嬤嬤送竇世英出門。
竇世英站在棲霞院的門口,不知道去哪裡好。
看見王映雪,他就會想到谷秋是怎麼死的。
他就沒有辦法若無其事地和王映雪說笑。
那就去父親那裡給次女討個乳名吧!
竇世英去了鶴壽堂。
竇鐸躺在書房的醉翁椅上,手裡拿著卷書發著呆。
知道了竇世英的來意,他蘸了筆,寫了兩個大字:“壽姑就取名叫‘昭’,小的就取名為‘明’吧!”他說著,深深地嘆了口氣。
竇世英沒有說話,讓人把寫著“明”字的宣紙送去了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