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祖上是一個小有名氣的醫家,因為犯了事被入了罪,這才累得她這位千金小姐被打入了賤籍,而到兆佳氏府上的那次,則是她第一次被人挑選,結果就遇上了蘭靜這個“不識人”的。
“當時我的年紀還不算大,”蘭靜將自己所知道的春蘭的情況對烏喇那拉氏說了一遍,又接著說道,“雖然覺得她落到那個地步有些可憐,卻也不想把這麼個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的丫環放在身邊,就連她帶其他從外面送過來的人一併打發出去了。”
“姐姐說的,就是挑出小樓她們幾個的那次吧?”烏喇那拉氏想了想說道,“這事兒我聽我們爺說起過,只是沒想到春蘭當時也在內,這麼看來,姐姐原來自小就有識人之明瞭,若是我象姐姐那般大的時候,見到春蘭這樣的人,說不定也是會留在身邊的。”
“弟妹又在謙虛了,”蘭靜搖了搖頭,“我與你雖不能時常相處在一起,但對你的性子卻還是知道一些的,而因著四嫂跟我的親近關係,也讓我對烏喇那拉氏的家風能瞭解一二,別的且不說,只衝著春蘭的身世,你就不可能會留下她,雖然有個懂醫的在身邊,肯定能對自己有所助益,但那卻必定是一個完全可以信得過的人,若是對這個人的品性不瞭解,又眼見著她不會是一個好拿捏的,弟妹又怎麼會弄個不一定什麼時候就有可能惹出什麼禍事來的人在身邊呢?”
“姐姐說的是,”烏喇那拉氏點了點頭,隨後又提出疑問道,“只是六姑娘卻為了什麼要把春蘭放到自己身邊?難道說,她到現在也還不知道這春蘭的身世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春蘭隱瞞這些又是為了什麼呢?她是為了自保,還是另有其它的企圖呢?”
在詢問春蘭之前,烏喇那拉氏也曾叫人暗地裡打聽了一下春蘭是如何到了六姑娘身邊的,據說是六姑娘在有一次到外面做客的時候,偶然間遇到了這個丫環正揹著人偷偷的哭,見到六姑娘經過,就為自己的驚擾之過上前來請罪。看到她一臉的淚,六姑娘就很自然問了問,她回答,她家老爺不知怎麼的就看中她了,有意想抬舉她做姨娘,她心底裡不願意,但身契在人家手中,想反抗卻也不容易,而她侍候的太太在知道這件事之後,又每日裡作踐她,讓她覺得了無生趣,這次也是因為又一次遭受了太太無理的處罰,才忍不住的跑到隱蔽之處偷偷哭一場的,並說要是再這樣下去的話,那自己只怕很快不是出家就是自盡了。
洩露出這個訊息的人還說,本來開始的時候,六姑娘似乎還有些不大想管這個閒事的,可是在應這個春蘭所求,將在場的其他下人們摒退之後,也不知道和春蘭談了什麼,轉過頭來六姑娘就改變了主意,並在當天就跟春蘭的原主子開了口,那個太太正瞅著春蘭犯相呢,見十三福晉的姐姐、伊爾根覺羅府的少奶奶發話了,那還有什麼可說的,痛痛快快的就將人送了過來。
這個來歷乍聽起來沒問題,但細品之下,卻總有一種不是那麼對勁兒的感覺,再加上知道了春蘭的身世之後,就更加顯得有些可疑了。做為一個自視很高的人,在被打入了賤籍並帶著巨大的恥辱第一次被人挑選卻又被馬上淘汰掉的場景,相信春蘭是不會那麼容易遺忘的,所以她也不可能不知道,六姑娘就是當初那個沒眼光的女孩的姐姐。
“或許是衝著我來的吧?我記得當時她對我如此沒有識人之明可是相當的詫異,而且也很是不忿的。”蘭靜猜測著,當她想起春蘭之前跟自己有過的關係之後,同時也想起了當她離去之時看著自己的眼光中那些怨懟以及憤怒。
在當時,蘭靜對春蘭的這種眼光根本就沒去在意,但是現在她卻不得不多想一些了,因為她不知道春蘭這時候對自己的憤恨之情消失了沒有?如果依舊存在的話,那麼她與六姑娘的會面,就說不好是真的偶遇,還是她的精心安排了?即使真的只是偶遇,但只要她的心中還存著這股憤恨,那麼就必然會有相應的麻煩,至少從現在看來,她已經有要挑撥六姑娘與兆佳氏府和蘭靜離心的嫌疑了。
“不至於的吧?”烏喇那拉氏有些懷疑,“這挑下人,是各府常有之事,哪有因為沒被挑上就要怨恨報復的道理。”
“不是所有的人都跟你講道理的,”蘭靜仔細回想著當初春蘭的表情,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並不是沒有,不禁搖搖頭說道,“我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但無事防備有事,有備無患總是好的,現在關柱正是要緊的時候,可不能從內裡鬧出事兒來。”
“是,”提到了關柱,烏喇那拉氏的神情也鄭重了起來,“我會讓人馬上把這個春蘭的底細調查清楚的。”
“查自然是要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