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罰到燈明峰面壁思過，當然，為了給香香創造充分的勸說條件，昭華壁尊把香香也一道罰了去。一條蜿蜒的小路上到峰頂之後，就只見空曠的一塊平地，連個遮風蔽雨的山洞都沒有。

“師兄……”香香在煉妖師旁邊蹲下。他自打被縛上紫臺以來，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到了峰上後，便席地而坐，對著繚繞的雲海沉默。

“說什麼？”煉妖師忽然開口了，打斷了香香的話。

“呃？”香香呆了呆。煉妖師補充了句“壁尊”，香香才明白過來，剛才壁尊跟她說的最後兩句話果然有點問題。煉妖師沒聽見，估計賢英長老也沒聽見，那只是說給她一個人聽的。

“沒，沒說什麼啊。”香香訕訕笑笑。她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總有種是要用煉妖師對她的關愛，換取自己性命的不好感覺。可是為了保護她，煉妖師做了那麼多原本不該他做的事情，如今都快引起公憤了，不再讓他明白過來，再此下去，要是影響了他的前途，她心裡又怎麼過意地去。

“師兄……”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如何出口。俯下身趴在地上，看著生長在懸崖邊的小草出神。半晌，再次抬起頭，認真地問道：“師兄為什麼對香香這麼好呢？”

“……好嗎？”煉妖師略帶困惑地問。

“嗯。”香香肯定地回答。“師兄教香香修煉，幫香香幻行，還用血誓幫香香承受劫難。在所有人都覺得香香是個**煩的時候，師兄毫無怨言地接手教導香香的責任。香香體內的珠被確定為魔珠，為了世間的安全，所有人都要放棄香香的性命的時候，師兄卻還堅持著……就算得罪倚天，就算讓師門聲名蒙塵，也要堅持下去……”

“香香很感動，但是，也很害怕……”

煉妖師一直沉默地聽著，這時問道：“害怕，什麼？”

“害怕師兄突然有一天醒悟了……醒悟過來自己現在做的這一切，是多麼地荒唐，多麼地不值得。所以香香又覺得，必須勸醒師兄，師兄不要再護著香香了。我們不是夫妻，我們甚至不是名正言順的師兄妹。成親什麼的，只是倚天那邊為了推託責任而想出的搪塞之詞而已。咱們沒有任何關係！”

“香香現在在紫臺了，不會再有性命之憂。師兄就不要再管香香了，做自己的事情去吧！”

“哦。”煉妖師似懂非懂地應了聲。望著雲海沉默了良久，又說道。“我去哪，你去哪。”

香香一聽，眼淚都差點掉下來了，哽咽著大聲說道：“那也是騙你的，師父騙你的！”

煉妖師沉默著，緩緩應了聲：“哦。”

之後便一直沉默著。絕壁之上，一道雪白的身影，和一隻雪白兔子，相鄰而坐，看著天漸漸地亮了，又漸漸地暗了。

起風了，又下雨了。香香將身體蜷成一個球形，儘量地讓自己暖和一點，淋到的雨少一點。忽而聽得煉妖師說道：“上來。”

香香抬頭，見煉妖師的身周淡淡地浮躍起一層紫色的熒光，如絲的細雨飄落下來，一觸到那紫色的光澤，便倏地一下消失無蹤。香香看看他紋風不動的衣角，和乾涸依舊的髮絲和衣衫。他的懷裡，真的是能遮風擋雨的好地方。只是，不該是目前的她所能奢想的地方而已。

她曾經也想過，師兄能保護我一輩子就好了，但是現在想想，不行呢。對於師兄而言，人情世故，從來都沒有人教過他。一直以來，他只是單純地做著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但是人總是會長大的，師兄總有一天也會明白。

她當然想坦然地接受他的保護，甚至也想放開心扉、不顧一切地去珍惜這一切，但是不行呢，她不能讓他丟臉。所以，還是分開一段日子比較好吧。他可以好好地醒悟自己的所做所為究竟值不值得，她也可以趁著這段時間好好地修煉，讓自己變得強一點，至少不能讓站在自己身邊的人丟臉。

香香搖搖頭，拒絕了煉妖師的好意。趴回身來，便發覺不再有雨掉到身上了。抬起頭，發覺自己的身周，浮現起了一個淺紫色的結界。“師兄……”香香如哽在喉，抬頭望著他沉默如山的側影，轉移話題問道。“師兄，把珠子弄走後，香香是不是就可以正常地修煉了？”

“嗯。”

“那香香也修煉妖師，好不好？”

煉妖師淡然說道：“修散仙。”

香香心裡沉了沉，眼裡澀澀的。師兄，果然還是什麼也不明白呢。

“師兄知道喜歡是什麼嗎？”

“想要，在一起。”煉妖師回答的，就是曾經香香告訴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