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徐冽一手扣住我的腰,一手將我的腦袋按在他胸前低吼,“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的!”
我聽到子默在沙發上坐下來,幽冷講話的聲音:“徐冽,久仰大名的徐冽。在她愛你的時候,你視她如草芥;如今發現自己離不開她了,就霸道地想把她搶回身邊。可惜啊!你以為她還是當初那個眼裡只有你的小傻瓜嗎?你以為傷害了人以後丟跟骨頭勾勾手,她就會乖乖回到你身邊嗎?”
“韓子默!”我忍著額頭青筋的暴跳,“你是不是嫌做人太舒適了?”
可是子默卻不理我,語調倏然一變,森冷異常:“你已經很清楚伽藍當初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了吧?事到如今還要自欺欺人,我真懷疑情商如此低的你是怎麼混跡商場的。你知道伽藍受了多少苦嗎?當她在沙漠中孤立無援的時候,當她揹負著害死人的內疚的時候,當她眼睜睜看著別人為救她付出生命的時候,你在幹什麼?你在幼稚得讓她證明對你的愛!”
子默頓了頓,冷笑:“別裝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我根本就不是什麼聶宇飛,也不屬於這個世界。如果你真的愛她,信任她,就該知道,當初的林伽藍是個天生就不會說謊的人,尤其對著她所愛的人!她依賴你,愛你才把自己匪夷所思的經歷告訴你,才會下跪求你留下來,可是你呢?你回報她的又是什麼?你有沒有想過,被那個王八蛋侮辱,受傷害最重的究竟是你這個逃避的丈夫?還是血淋淋面對的她?!”
徐冽抱著我的手一寸寸鬆開,身體雖然還是溫熱的,卻從體內透出一種徹骨的冷。他顫聲問:“那些都是真的?”他在問我,“什麼到另一個世界成了丞相,為救人進入沙漠,那些匪夷所思的解釋,都是真的?”
我聽到子默站起身來把我拉到他身邊,然後一拳打在徐冽臉上,聲音仍是溫潤的,溫潤中帶著清冷,清冷中帶著憤怒:“呵,你拋棄她走了,孩子失去了,眼睛也看不見了。傷痕累累的她是怎樣變得堅強的你知道嗎?事到如今,她能憑自己挺直腰桿站著了,她終於能接受別人的愛了,你卻出現在她面前,赤裸裸地將當年不堪回首的過去擺在她面前,還硬要她接受你?徐冽,你以為整個球都是繞著你轉的嗎?”
我嘴角抽了抽:“那是整個地球,拜託你接收知識的時候接收完整點。”
“喂,丫頭!”子默扯了下我的頭髮,笑道,“稍微知道感恩圖報下好不好?我可是在為你打抱不平啊。”
我沉默了一下,是對著徐冽,也是對著子默,靜靜道:“徐冽,當初,是我先招惹的你,當年的事,也並非全是你的錯。畢竟古代的禍是我自己闖的,在那個世界害死一堆人,連帶地也將自己的婚姻搞得一團亂。長時間被我弄得精神脆弱的你,會不相信我,也是很正常的。”
“可是徐冽。”話鋒一轉,我變得決絕異常,“我們真的回不去了。我愛的已不是你,你愛的也未必是現在的我。你愛的是當年天真單純的林伽藍,你只是想在我身上尋找那個小鳥依人的林伽藍的影子,然而,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你。如今的我,心機深沉得連你都比不上……”
“不是的!”徐冽粗聲打斷我,“伽藍!你就是你!是我深愛的妻子,無論過去多少年,經歷過多少事也不會變!”
我深吸了一口氣,沉默許久,忽然道:“子默,你可以替我去哥哥房中把中國象棋的棋盤搬出來嗎?”
子默把棋盤放到沙發上,扶我在一邊坐下來。我摸索著將棋子都倒出來,然後用指腹摩挲棋子表面判斷它上面的字,擺放在棋盤上。
我抬起頭淡淡道:“徐冽,還記得我第一次和你下棋嗎?”
見他不回答,我淡淡笑道:“我倒是記得。你當時給我的評價是:偶爾能走出精妙的一步,可惜不懂佈局,優柔寡斷,最最重要的是還會賴皮。”
笑容一斂,我讓自己臉上出現凝如淵,卻淡入風的表情:“再來下一局吧。徐冽,下完這一局,你就會知道,如今的我和當初的我,區別在哪裡。”
“只是六個月而已……”徐冽一邊走近我,一邊說,“而且你的眼睛。”
我輕輕一笑,搖頭:“徐冽,你錯了,不是六個月。對我來說,離開你已經三年零六個月了。”
我聽到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於是補充了一句:“我在那個世界已歷經了三年。你想知道在古代那三年我是怎麼走過來的嗎?下完這局棋,你就會清楚了。”
對弈終於還是開始了,我們在空曠的客廳中,只能聽到忽淺忽重的呼吸聲,暖爐火苗爆裂聲,棋子落下的啪啪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