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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變得畏首畏尾。其實大家心裡都跟明鏡似的,隱月毀在我手上,接下來的劫數自然都與我有關。解鈴還須繫鈴人,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死得其所。

我猶自悲壯,螭梵和軒轅真人卻不約而同的沉默。

我耐心的等待宣判,出乎意料的平靜,嘴裡的蜂蜜甜香逐漸淡去,剩下原汁原味的苦澀。

在我的逼視下,螭梵吐出的每個字彷彿都在掙扎:“代價是……你的孩子。”

我聽得分明,不禁渾身一顫:“卿婉?”

“不。”螭梵迅速否定,目光四處飄忽著,幾番遲疑後,終於丟出一句雷霆萬鈞的話:“我是說……你胎死腹中的那個孩子。”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只顧盯著他看,漸漸的,腦中混亂如麻,身子不由得晃了兩晃,藥碗“咣”的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我忙蹲下去收拾殘渣,鋒利的瓷片劃過指端,一縷鮮紅暈開,感覺不到痛,反而有種肆意的快感……無從適從的惶然中,我竟笑了起來。

螭梵一把拉起我,啞聲道:“梨落,你別這樣。”沒等我說話,他衝我亮出招牌式的討打笑容,連珠炮似的發話:“我錯了,是我不對,不該拿這個和你開玩笑,你要是氣不過,儘管打我好了!”

我強忍著陣陣激盪的心潮,微微笑著:“告訴我原因。”

螭梵的掌心潮溼一片,仍固執的緊握我的手。

“隱月棄主卻不離體,很可能是被外來的強大靈力所封印,它在等待新的繼承人出現。那個孩子……”

“卿……夜。”我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語,唇角漾開朦朧的笑意。如果他還在,他的名字就叫夜。我一直都認為他是個男孩,和懷有婉兒的時候不一樣,隨軍出征,我常在營帳裡吐得死去活來,幾乎折騰得連膽汁都不留。唯一的欣慰,是在滔天戰鼓中,他從不給我搗亂,安靜的熨貼在我身邊,暖暖的一團,驅走心底的恐懼與絕望。那時,連螭梵都說,小傢伙將來一定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恍惚間捕捉到螭梵眼中的心疼,我淡然一笑:“我沒能帶他來這世上,無緣罷了,生而為王也未必是福,讓他在別處自由自在的成長不好嗎?”

“只怕沒那麼簡單。”靜立一側的軒轅真人緩緩說道:“龍鳳雙棲,帝星臨世。他命盤多舛,三界必將殊途同歸。”

我默然無語。

事實上,我也曾想過問題的本源不在隱月,當初那一箭正中要害,而我大難不死必定是腹中孩兒相護。他尚未成形便能有這般力量,當屬不凡,隱月想必是因護主不力才遭封印。螭梵應該也能猜到,只是怕我傷心,對此話題選擇了避而不談。不過,既然是天命所歸,十年都過去了,他早該轉世重生才對。

“若真如道長所言,我們想辦法找到他便是。”我心底慢慢湧起難以名狀的釋然:“母子一場,哪怕要梨落以命相償,也心甘情願……”

“我說得還不清楚嗎?”軒轅真人嘆道:“梨落,他是你和冰焰的孩子,我想,他的生命或許只有你們能給予。”

黃昏時分,雨疏風動。

房間裡沒有掌燈,我靜臥在床上,睜著眼,一動不動。

螭梵走的時候對我說,梨落,這件事你聽聽也就算了,沒人勉強你,畢竟不能只為了生孩子……

見我沒吭聲,他忽而戲謔一笑:“如果是我想錯了,你也別不好意思,先養好身體,我來親自安排。”

螭梵話音未落已奪門而去,後面跟著一大堆我觸手能及的雜物:木屐,毛巾,毛筆,香爐……亂扔一氣後,我推過書桌堵好門,若無其事的上床繼續睡。結果就是,越睡越清醒。

我煩躁的將腦袋埋進枕頭,心裡再次篤定主意,就算是衝去綁架當朝天子我也要先拿到傳國玉璽,管他呢,反正我只有這一條路。況且,現在誰都不能肯定哪個方法更行之有效,我為什麼要去刨根究底?連軒轅真人自己都說了或許兩字,或許而已……

正當我翻來滾去心亂如麻之時,床對面的竹窗“吱呀”一聲開了,有人跳進屋來。

我手疾眼快的甩出枕頭:“你給我出去!”

來人輕鬆接過枕頭,聲音裡有幾分不確定:“落落?”

晚風驟起,如意雲紋的錦緞白衣翻卷自如,將臨窗而立的男子襯得飄飄若仙,一雙瀲灩的眼瞳靜靜看著我。

意外之餘,我忙坐了起來:“我不是讓你出去,我是說……你怎麼來了?”

“我來向你告辭。軒轅真人說你已無大礙,我定要親眼看看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