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不早了,唐廣才家的告辭出去。
書香向剛進房來的碧萱說道:“你快去迎祥苑一趟,告訴四姐姐,慶王府的事是做不得準的,讓她放心,明兒我再親自過去和她細說。”
碧萱答應著,錦瑟說道:“這功夫,只怕四小姐已睡下了罷。”
書香說道:“出了昨天的事情,她哪裡還睡得著。就算是睡下了,你去和她報個信,她一定也是高興。”想了想又說道:“讓晴煙和你一起去,免得天黑你害怕。”
碧萱笑道:“這樣報喜的事,小姐還想讓晴煙也得一份賞麼?還是我自己去罷。”
書香忍不住地笑:“就你賣乖,快去罷。”
碧萱出去了,錦瑟伺候書香卸了釵環,說道:“碧萱哪裡是貪圖賞賜呢,晴煙剛吃過晚飯就嚷著頭痛,碧萱讓她去躺著了,這是不想再讓她折騰。”
書香這才明白,說道:“碧萱真是體貼。”又嘆道:“你們幾個能好好相處,我省了多少心。”
錦瑟不知道書香是否聽說了秋曉的事情,說道:“看小姐說的,好像我們幾個活該吵架似的。”
書香撲哧一笑:“你們吵架,我能得什麼好處?”
錦瑟笑道:“俗話說,家和萬事興。咱們院子裡人雖然不多,卻最是和睦不過的。你看二小姐的院子裡,伺候的人多了,就天天都有事端。上次搬到西北角去,那些婆子成日價的在外頭嚼舌根子抱怨,翠巧和秋曉也是明裡暗裡鬥得像兩個烏眼雞。依我說何苦來?都是一個院子裡做事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互相讓一步也就有了。虧得二小姐是個不管事的,要是事事操心,也夠頭痛的。”
書香想起上次錦瑟說起翠巧的事來,就問道:“我怎麼聽人說,三姐姐死得那天,翠巧曾經跟著二姐姐去了惜雲樓?”
錦瑟有些遲疑:“這我倒不知道,不過三小姐出事那幾天,翠巧倒是天天往大太太房裡跑的。”
書香摩挲著摘下來的玉蝶簪子沉吟不語。
自己死的時候,只有華香、翠巧和初蘭在場,如今初蘭已經不知道哪裡去了。華香一見了她就會心虛,也不知道翠巧能不能說出真相。
錦瑟服侍書香歇下不提。
轉眼便到了上元節,天擦黑的時候華香、妍香和書香上了三乘小轎,提前去了專為官家女眷賞燈圈起來的帷子。
帷子設在一處城牆上頭,四周的入口都被布帷圍住了,這是怕閒雜人等不小心衝撞了官家的太太小姐們,也為官家女眷設了一處較為安全的觀燈場所。
書香跟在華香後面上了城頭,向下看去,只見街上如星河倒注,處處都是華燈高放,更有許多燈輪、燈樹、燈樓,襯得京城亮如白晝。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還有攤販叫賣之聲,絲竹弦管,大大小小的戲臺,著實熱鬧不已。
書香看了這處又看那處,覺得十分新鮮。正看得有趣,忽然有人喚道:“這不是沈七小姐嗎?”
書香循聲望去,臉上浮現出笑容來,上前見禮道:“寧二小姐,寧三小姐,你們也來了。”
寧家兩位小姐都是曾在定國公府見過的,寧二小姐看著書香身旁的華香和妍香,笑道:“這兩位也是沈家的小姐罷?”
書香就介紹道:“這是我二姐姐,這是我五姐姐。”
寧二小姐聽了就有些不自然,和寧三小姐對視了一眼,說道:“這位就是沈家二小姐?”
書香笑道:“是的,兩位小姐還沒見過罷?”
寧三小姐好奇地看了看華香,書香看到寧二小姐拉了拉寧三小姐的衣袖,寧三小姐這才收回了目光。
書香轉念一想,大概是她們已經聽說了華香私自跑到大街上的事情,這才對華香有些好奇。
寧家兩位小姐和書香寒暄了幾句就分了手。
妍香有些嫉妒地看了書香一眼,華香冷冷地哼了一聲。
一會兒的功夫,書香又看到了幾位相識的小姐,章筠慧更是親熱地拉著書香說了好一陣子話。
華香和妍香不免受了冷落。
華香有些氣鼓鼓地,想了想卻又笑著說道:“她們都去走百病了罷?咱們也去!”
說著向妍香使了個眼色。妍香想起那日華香的囑咐,不知為何竟忽然有些不安起來。
華香起身向城頭走去,妍香和書香也只得跟了上去。
帷子里人雖然多,好在都是官家女眷,倒也不妨事,走過了兩個橋頭,已經到了帷子的邊緣。華香回頭說道:“怎麼只圍了兩座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