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後怎麼也想不到,她的兒子在淚如雨下的同時,嘴角竟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得意,楊暕心裡很清楚,他又一次成功了。
楊暕的眼角餘光迅速瞥了一眼旁邊宦官,兩人交換了眼色,彼此會意。
楊暕擦去眼淚,扶起了母親,他按著胸口道:“母親,孩兒心口有點痛,想休息一下。”
蕭後也知道兒子有這個問題,每次一哭,心口就痛,有的時候她也懷疑兒子是裝的,可畢竟是她的心頭肉,她也說服自己相信了。
“那你到側殿休息一下。”
她立刻吩咐左右宮女,“還不快扶殿下去休息?”
幾名宮女上前,扶著楊暕到旁邊側殿去了,蕭後臉色陰沉如水,她又冷冷問道:“怎麼楊元慶還不來?”
“回稟娘娘,已經去宣了,估計人太多,須找一找。”
“再派人去催!”
“是!”
一名小宦官奔出去了,這時,蕭後的心腹宦官趙進賢上前道:“娘娘,要不要補一補妝?”
趙進賢今年五十餘歲,他原來是西梁朝的宦官,一直服侍蕭後的父親,西梁滅國後,他便來投靠當時還是晉王妃的蕭後,便開始服侍她,十幾年來忠心耿耿,是蕭後最信賴的人。
正如蕭後要在兩個兒子間選擇一下,趙進賢也需要在兩個小主人之間進行選擇,當他得到齊王一千兩黃金和五百頃良田的重賄後,他便倒向了楊暕,常常在蕭後面前說楊暕的好話,而楊昭稍有不當,他便會立刻彙報,並誇大楊昭的缺點。
日久天長,蕭後受他的影響,也開始對長子厭棄起來,繼而更寵愛次子。
蕭後襬擺手,“等會兒吧!我接見完楊元慶再補妝。”
“夫人,老奴敢斷言,楊元慶一定在晉王那裡。”
蕭後點點頭,“我想也是,昭兒頗看重這個楊元慶。”
“娘娘,老奴有一句心裡話,一直想說,可總找不到一個合適機會。”
“你說就是了,在我面前,你隨時可以說,要找什麼機會?”蕭後看了他一眼,語氣有點不滿。
趙進賢嘆了口氣道:“老奴是看著兩個小王子長大的,老奴還清晰記得,他們兩人在一起讀書寫字的親密場景,那種手足情深讓老奴記憶深刻。”
“是啊!我也記得,有一次暕兒調皮摔倒,鼻子流血了,昭兒便把他扶起,用袖子給他擦去鼻血,勸他別哭,可現在他們怎麼變得這麼冷漠,難道就因為生在帝王家?”
蕭後嘆息一聲,心中很難過,兩個兒子關係惡劣,一直是她心頭之病。
“娘娘,血濃於水,手足情深,這是天性,老奴覺得兩兄弟不和,很大程度就是他們手下挑撥,尤其是楊元慶,老奴也聽晉王宮中小宦官說起,他仗著自己是楊素之孫,時常替晉王出謀劃策,如何奪取東宮之位,如何對付齊王?”
不愧是蕭後的心腹,趙進賢對蕭後的心思瞭如指掌,這幾句話比齊王哭訴還要管用得多,任何一個母親,都希望自己的孩子之間能和睦友愛,相互扶持。
蕭後只有兩個兒子,她當然希望長兄愛幼弟,幼弟敬長兄,這是一個母親的最大心願,儘管她也知道兄弟之間有帝位之爭,但她的心願是這樣,希望兩個兒子有手足之情,尤其她目睹了丈夫和幾個兄弟之間的手足相殘,她更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要步長輩的後塵。
趙進賢的話使她臉色一寒,眼中怒火燃燒,她心中對楊元慶的極度不滿便幾乎要剋制不住,如果說,楊暕的哭訴是使蕭後開始厭惡楊元慶,那麼宦官的話便使她開始仇恨楊元慶。
這也是大多數女人的通病,不管平時再怎麼精明,再怎麼大度溫婉,可一旦涉及到兒女,女人的精明就會被親情矇蔽,大度溫婉就會蕩然無存。
但蕭後畢竟是皇后,與普通女人不同,她有自己的做事方法,任何事情她都要親自問一問,不會因為趙進賢的幾句話,她就堅信不疑,況且楊元慶去邊塞從軍五年,最近幾個月才回來,如果是挑撥他們兄弟關係,那應該還另有人在。
而且楊元慶畢竟救過她的丈夫,正是這一點使蕭後沒有失去理智,她知道楊素是丈夫的第一重臣,不可胡亂下結論。
蕭後看了一眼趙進賢,淡淡道:“這件事我知道了,你不要再多說,尤其在聖上面前更不可失言,記住了嗎?”
“老奴記住了。”
這時一名宦官進來稟報,“娘娘,楊將軍來了,在外面等候。”
“在哪裡找到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