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細資料就交到了她手上。
美景把紙遞過去的時候道:“因主子要得急,可能會有缺漏疏忽。”
人是一直盯著的,但主子不說,她們不能頻頻異動把訊息傳上來。況且謝嬪宮裡的眼線沒有一早被分去、能成為核心人員的,諸如謝嬪的口味,瞭解的反不如阮湘怡透徹。
她最近愛叫點心吃紙上倒是有寫。
雲露摩挲著紙邊,一行行細看下來,並沒有什麼問題,就是是否懷孕也不很看的出來。但她空了空心神再看時,目光忽而在某一行上凝住。
她忽而抬頭,“美景,張公公在內官監管得什麼?”
美景被問得一愣,但她近來讓人看得緊,不假思索地道:“是管採辦器物的……”
“器物?”雲露蹙眉,喃喃,“不是香料香粉……”
美景聽見主子的話心思一動,掃視時看見紙上主子指甲劃在上面的那行“謝嬪近來多愛芙蓉香”。
“主子,與張公公交好的肖公公,便是管呈香料的。”她沒想多久就立刻道。
雲露眼睛一亮。
助孕藥……障眼法……芙蓉香……
再加上謝嬪的症狀,和她曾在現代書上看到過的某個記載資料。雖然有一定的不同,吸入人體的方法也不同,但她有預感,兩樣東西最終導致的結果相同。
內官監多愛進一些小東西討好妃嬪,可這個芙蓉香是聞所未聞的新品。她不怎麼愛香,這香的味道又較尋常香味濃郁,因此在皇帝跟前用過一回就讓人收了起來。
如今能察覺奇怪,是她回想起來,那香燃起來,好像有極細微的刺激性……
其實想知道真相一點也不難,只要做個試驗就知道了,橫豎那芙蓉香還在良辰那裡收著呢。
“主子!”
一想到良辰,就見良辰氣喘吁吁地快步走進來,拍著胸口勻氣。
還沒等她問,她一貫溫吞的性子卻突然急起來,直接道:“小福子打聽來說,錦昭容正跪在御書房前喊冤,口口聲聲道當日是您把她推進湖裡的……”
美景驚愕,隨即氣極,“錦昭容一向聰明謹慎,怎麼做出這樣的蠢事來!”
雲露放下那張資料紙,看她一眼道:“她這個舉動要是蠢,你氣什麼,急什麼?”
錦昭容這麼做蠢嗎?
蠢!
但也很聰明。
大家都知道她一直是謹慎的性子,輕易不出手,如果不是被人冤枉苦了,她何必頂著個破敗身子,冰天雪地的跪到皇帝跟前喊冤?這樣豁出去的舉動,由不得人不信她。
只不過這招太粗暴了,就跟把二鍋頭一口悶下似的,簡單、性烈。
皇帝給那件事找了藉口隱瞞,就是不想事情鬧大,誰都知道真相被蓋住了,但誰也不敢提。但她不止提了,還往大了去鬧。簡直是不怕死。
雲露的眼睛閃了閃,讓良辰給她換上出門的裝束,披上斗篷,戴著手套,與她跌進冰湖裡穿的那套幾乎一模一樣。
這就給人一個訊息。
——她敢直視那天的事,她不心虛。
“是不是有人揹著皇上,告訴她身體的狀況了?”雲露走出殿門之前,側首詢問。
這個身體狀況是指她難以有孕的事。
美景搖了搖頭:“沒收到這方面的訊息。”
不過看錦昭容這副天不怕地不怕,就要討口氣的模樣,想來就是了。誰趕上這事不發瘋?
趁她病,要她命。
主子真是丟得一手好石頭……
其實依她來看,主子也瘋,滿後宮的妃嬪,哪裡找見一個對自己這麼狠的人?但凡她們後續處理不好,主子的身體也要吃苦的,只一場發燒,體質弱上些許,已是萬幸。
想到這裡,她不由想到主子眼下的身子狀況,正巧和良辰對視一眼,俱是看見了對方眼底的擔心。
“主子,您直接去,恐怕……”
雲露看著天上飄的雪停了,只屋簷樹梢上積了薄薄一層。她由得良辰打傘擋風,輕道:“我有分寸,走吧。”
其實她們倆也知道,直面對上比躲在旁邊看事態發展要好,遏止勢頭變壞得趁早。
主子既發了話,她們自是抬腳跟了上去。
到得御書房附近,果然見一身火紅的錦昭容跪在那裡,那一塊兒積雪已然掃了,但地上的寒氣尤且向上冒。她身體狀況比雲露差了不知多少,現在這麼跪著,膝蓋受寒不說,整副身子都要被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