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詢問:“娘娘,出了何事?”
因著茯苓是廣陵王早年給皇后的人,在宮中諸多事宜也全仗著她來處理,可謂是深受皇后信任。換做別人在這個時候來問,可能又是一頓板子,換做她就不一樣了。
皇后又兀自生了會兒氣,才把金釵摜在高几上,冷冷笑道:“這是皇上給本宮送的東西,你自己看!”
茯苓看一眼就明白了來龍去脈。她也不裝腔作勢的把罪名推到丁香頭上,好讓娘娘解氣——比起知道是皇帝送來一支斷釵,皇后更願意相信是宮女大意磕壞的。
只是輕柔地道:“皇上一貫是胡鬧的性子,娘娘您又不是不知曉。先前頭謝嬪得了皇上贈的一盆菊花,喜的和什麼似的,結果沒過多久,那花球一個賽一個快的滾進了泥裡。謝嬪那樣清高的人,為此還哭了好大一場。皇上聽了不覺得愧疚,還覺得有趣。”
她觀娘娘氣喘勻了,面上青白的顏色漸褪,便露一點笑意道:“皇上不過是愛玩了些,在這方面沒個輕重,咱們想著有多大的深意在裡頭,他可不這麼想。您要是自己把這事想深了,既和自己過不去,又傷了夫妻情分……”
皇后聽著聽著,竟還真覺得有幾分道理。
皇帝經常有出人意表的舉動,這點她是深知的,只這一年變少了,她乍然受到這個待遇難免失策。
“不過這事即便是臨時起意,想來也該有觸發點。要奴婢說,您上回急著給熙妃沒臉,若然她不過一時身子不好也無妨,可她偏偏懷了身孕。皇上不說,想來也是有些著惱的。後宮子嗣少,哪怕皇上不看重熙妃,也會看重她肚子裡的那個。”
皇后的臉又變冷了,斥道:“什麼熙妃!”
雖是如此,茯苓知道,主子最氣的那陣子過了,讓她對著熙妃不忿不滿,比惦記著皇上送的鳳釵要好的多。只是看情形她亦是明白了,她一直想勸服著主子不要壓著後宮妃嬪都不能懷孕,這對她有什麼好處?
傳出去,朝野不滿的人已經有不少了,私下裡沒少說娘娘無德,只是讓王爺壓制不發罷了。
可主子脾氣犟,她勸多了,說不準也要挨一頓板子。
後面她好歹將皇后哄迴轉了過來,她去簾外喚了兩個小宮女伺候,徑自去了空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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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芬儀走進鍾粹宮,往來的宮人俱是蹲身行禮,口稱一聲“問芬儀娘娘安”。闔宮裡皇后待她最好,再加上她不擺架子,鍾粹宮的宮人便也待友善和恭敬。
她笑著點了下頭,等走到正殿外的空庭,卻見那裡正在執杖。
蜜瓜上前一步擋在她前面,還用帕子遮了遮,“主子別看。”
“不用擔心我。”沈芬儀側過臉不看,腦海裡迴轉著凳子上躺著的兩個人,一個看不清,早打的和血人兒似的。另一個她見過,好像伺候過皇后捶腿,叫做丁香。
她攬下了蜜瓜的手,往前走的幾息之間用輕微的聲音囑咐了她幾句,然後依舊把目光轉向花草茂盛之處,走的漫不經心。
蜜瓜猶豫了片刻,就去那邊與領頭的太監問了些什麼。
那太監一邊兒告訴她這兩個宮女以下犯上,惹惱了皇后娘娘,一邊兒看見她暗地的指示,悄悄把站著的雙腳由內八字改成了外八字。
就聽見那邊下板子的聲音更重了。
沈芬儀聽見聲兒就放心了。這些執杖的公公都有特殊的本領,沒練好“舉重若輕”和“舉輕若重”是不會被慎刑司錄用的。
前者用衣服包裹著一塊厚石板,要求打完之後,衣服毫髮無損,裡面的石板卻要打成碎石。後者用衣服包裹著一摞紙張,要求打完之後,衣服破破爛爛,裡面的紙張卻毫髮無損。執行時端看前面發號施令的公公給暗號,他們站在前頭可不止是為了逞逞能耐、抖抖威風,這站法也是有門道的。
丁香痛的冷汗直冒,卻突然發現打起來的聲音雖愈加響亮,落在臀背間的板子卻輕了。她抱著凳腿抬眼看過去,正與沈芬儀的目光一個對視,她心裡一跳,馬上垂了眼皮,只把嘴唇咬緊了。
茯苓出來的時候,蜜瓜已經走回了沈芬儀身邊。
茯苓皺了皺眉,往那邊掃了一眼,又看向腳步不快的沈芬儀。
自打那回的事後,這位是越來越捧著娘娘了,娘娘倒也喜歡這位陪著聊天。腰間佩的香囊,或者一些奉上來據說是親手做的吃食,也都全盤笑納。
她因著謹慎的緣故倒是查過,但除了香味獨特,太醫細驗過後也沒發現不對之處。又確實能讓主子怡神,發脾氣的時候也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