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側目看向姜欣。姜欣為人一向方正,一聽這話頓時不悅,面沉似水地道:“舉子們何故爭鬥?”
那衙役道:“回老爺,舉子們正依名次列隊等著老爺傳見,忽然有位田府管事跑來,指斥一位名叫葉小天的舉子花言巧語誘姦他的未婚妻子,還害死了這個女子的父親,害得那女子母女失和。那葉小天勃然大怒。撲上去揪住他便是一頓拳打腳踢,他還有個身材高大的跟班也一起動手,眾舉子解勸不開。”
“哦?”
姜佈政麵皮子微微一動,向王浩銘輕輕地掃了一眼,因為在王按察向他移交的公文中,曾特意提到過幾人,進行了著重推薦,其中就有這個葉小天,他也已經準了的。
王浩銘知道夏家為葉小天討要舉人功名不是根本目的,最終目的必是送他一個官身。只不過這事兒輪不到他做主,但是作為今科舉子的考官,他是有薦舉權的,所以先下手為強,在移交布政司的公文中著意提到葉小天性格剛烈、銳意進取,可派往葫縣任職,以期開啟葫縣局面。
姜佈政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王大人,這個葉小天還真如你所說。性格剛烈、銳意進取啊!”
王浩銘老臉微微一熱,咳嗽一聲道:“想必當日在棲雲亭畔,這葉小天恣意狂放,羞辱崔象先的事。姜大人你也聽說過了。呵呵,此人性情是火爆了些,可是他能不畏強權,此等人可比一個成熟穩重的更適合派駐葫縣啊。”
王浩銘說著。心裡已不知有多後悔,早知葉小天會鬧出這種事來,他何必多嘴舉薦葉小天呢。這位姜佈政為人方正,也不大買那些土司老爺們的帳。如果他不多嘴,經過葉小天這麼一鬧,姜佈政氣惱之下,那葉小天哪還有機會做官?如今可好,明明厭憎於他,卻還得為他美言。
姜佈政聽了王浩銘這番話心頭卻是微微一動。他自主政貴州以來,守成有餘,開拓不足,朝中幾位閣老把他放在這裡,本來是希望他能開啟局面,加強朝廷對貴州的掌控力。
誰知他到了貴州,才發現如果沒有土司老爺們點頭,他的政令根本出不了府門,出了府門也是廢紙一張,迫於無奈只得俯首低頭,向那些土司們妥協,以換取他們的支援,幾年來只能勉強維持局面,無甚建樹,其中尤以葫縣為甚。
葫嶺兩位土司爭地,直至興兵作戰,朝廷果斷出兵平息了戰亂,順勢罷黜了兩位土司,立葫嶺為葫縣,設立流官,等於是為朝廷又爭取了一塊直接由朝廷控制的領土,這可是朝中幾位閣老的得意之作。
然而葫嶺立縣已經三年有餘,這個位於貴州驛道最北端的要害之地,依舊不能算是掌握在朝廷手中,為此他已不知幾次受到閣老們的密函斥責。
如今楊應龍想把播州阿牧趙歆之子趙文遠安插到葫縣,田家又想把田家門人徐伯夷安插到葫縣,顯然是貴州的土司們已經回過味兒來,想把朝廷探進貴州的“這隻手”砍掉,重新把葫縣掌握在自己手中。
正因如此,姜佈政才不動聲色地把楊、田兩家的要求都應允下來,決心驅狼鬥虎,先讓田楊兩位土司較量一番,一則可以消耗這兩位土司的實力,二則可以籍由他們來互相制衡。
如今又冒出這個葉小天來,據說他是紅楓湖夏家內定的乘龍快婿,若讓他到葫縣去,那裡的局勢勢必亂上加亂,那裡越亂越好,亂了,朝廷才好亂中取利啊。
想到這裡,姜佈政微微一笑,道:“不錯,少年人嘛,總不能因為讀了書便連血氣也讀沒了。姜某聽說葉小天誘拐他人妻子一案,王大人已經有了結論,這田府管事無事生非,汙辱新晉舉人,該打!”
姜佈政說罷,對那衙役道:“去!也不必等到辰時三刻了,這就叫他們晉見吧。”
王浩銘聽得一呆,心中暗自起疑:“就這麼輕輕放過了?這可不是姜欣的性格啊。這老傢伙,在打什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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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傳風兩頰赤腫地回到田府,捂著臉往自己住處急走,他這副狼狽相 可不想讓府中那些下人們看到。
其實他也知道李大狀是有意利用他,但他本就有心噁心噁心葉小天,兩個人可謂一拍即合。
謝傳風本想著不管葉小天與他如何理論,這種事都是越描越黑,葉小天不是做了舉人正春風得意麼?如此這般先讓他丟個大臉,說不定夏家聽說了也會心生嫌棄,那葉小天可就雞飛蛋打一場空了。他拐走了自己自幼定親的俏媚嬌妻。總要讓他也嚐嚐滋味這才甘心。誰知這葉小天竟是屬驢的,一言不發動手就打,這也叫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