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爹孃不要緊,公婆面前要小心……”
老婆子越唱越傷心,母女倆抱頭痛哭,簡直哭成淚人兒一般,旁邊的婦人女子一個個也是垂淚不止,這時一個老婦人湊過去低聲勸慰了幾句,那新娘子抬起頭來,指著她哭罵起來:
“你男家吃女家走,男家講女長得好,女家吹男乖又巧!你騙我到公婆家,變成人家牛和馬,人家動手就來打,打了罵了不解恨。你做媒人想飲酒,山上的猴子騙得走。說活我的爹和娘,咒你死後變馬牛……”
葉小天一瞧這破口大罵的新娘子,哭得鬢髮散亂,兩眼紅腫,嗓音嘶啞,本來挺俏麗的一個姑娘,現在卻像一個瘋婆子,忍不住對於俊亭道:“於姑娘,於頭人想是把女兒嫁給了她不喜歡的人,今日這場喜事,可別鬧得樂極生悲才好。”
於俊亭忍不住“噗嗤”一笑,把一雙水靈水靈的眸子睨著他,道:“葉推官憐香惜玉的很呢,莫非又動了俠義之心,想要來個怒斬惡少?”
葉小天搖搖頭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倒干涉不得,不過……,這樣的情景叫人看了實在不舒服。不如見過於頭人後,我便去山下等你吧。”
於俊亭笑吟吟地道:“你想岔了,我們土家女子擇婿,都是在‘女兒會’時自己挑選,父母並不干涉,所嫁的郎君豈能不稱心意?”
葉小天道:“若是稱心如意尚且如此悲憤的話,不稱心時又該如何?當場自盡麼?”
於俊亭道:“你有所不知,這是我土家人的規矩。女子若出嫁時不哭,就是對父母不孝,與家人不和睦。若是一點眼淚都不掉,一聲都不哭,會被人鄙視無德,新郎倌拒絕接她過門,都是理所應當的,所以要哭,而且還要大哭特哭。
對了,一般人家好象哭七天到二十天不等,有錢人家大多提前一個月就開始哭了。越到臨近婚禮,越是哭得厲害,非要哭到肝腸寸斷,不足以顯示一家人的和睦。
所以。許多姑娘從十二三歲開始就要學習怎麼哭,哭爹孃,哭姐妹、罵陪客、罵媒人、哭梳頭、哭出門、哭上轎,反正是見到什麼人都哭。做什麼事都哭……”
說到這裡,於俊亭忽地煩惱起來:“可我不會哭啊,從我記事時起。我就不記得自己有哭過,將來可怎麼辦呢……”
葉小天:“……”
於俊亭偷偷瞟了葉小天一眼,眸中逸出促狹有趣的神色。
讓葉小天覆出,當然要做一番準備,但她出手相救雖是臨時起意,對付張家卻是早有準備,所以原無需準備這麼久,之所以拖到現在,只是想和這位“新朋友”培養培養感情,現在看來,效果不錯,和他在一起的感覺,也不錯!一切,都按她的設計,在有條不紊地發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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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撲滿兄弟倆正在思南暗自誹議她的時候,於俊亭卻已悄然到了印江,為她將來出嫁時能否哭得出來而憂心忡忡。不過,如果說婚姻之事對女人家來說就是一生中最緊要的大事,那麼她為此擔憂倒也理所應當。
此時,銅仁張知府後宅裡。張胖子枕在一個侍婢的大腿上,頭靠在她懷裡,一邊由她喂著藥,一邊聽坐在榻邊的兒子說話。
張雨桐道:“田氏派人來了,當時父親正在休息,由兒子出面接見的他!”
張鐸一聽,趕緊退開藥碗,迫不及待地問道:“田氏怎麼說,我銅仁亂局,他們可肯出面解決?”
張雨桐苦笑著搖了搖頭,張鐸憤怒起來,道:“還是不肯麼?田家雖然失去了思州思南兩地的世襲統轄之權,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只要他們肯出面,銅仁府的大小土司,依舊不敢不給舊主面子,可他們居然袖手不理?虧我張鐸對他們一向禮敬有加,從無拂逆……”
張雨桐道:“父親,田家不出面,是有理由的。”
張鐸冷笑道:“有什麼理由?擔心他們出了面,依舊不能收拾銅仁局面,會威風掃地麼?”
張雨桐面上露出奇怪的神氣,緩緩地道:“據來使講,田家之所以不出面,是因為……安老爺子向他們打了招呼。”
張鐸一怔,訝然道:“安老爺子?你是說……土司王安老爺子?”
張雨桐道:“除了他,還有誰配讓田氏兄妹尊稱一聲老爺子?”
張鐸麵皮子一緊,道:“安老爺子為何要插手此間?他向田氏兄妹打了什麼招呼?”
田氏兄妹對這件事沒向他們做絲毫隱瞞,所以張雨桐把安老爺子的原話向張鐸複述了一遍,道:“父親,就連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