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壺把盞,引爵向客。亦酌亦歌,十分得趣。
堂前,幾名美豔舞姬輕挪蓮步,慢扭細腰。在那猩紅氈毯上翩翩起舞。舞姿婀娜,隨著樂曲身體扭擺出極度誘惑的曲線,看得二人連聲叫好。
“此次撫臺大人出面,調停銅仁、石阡兩地各位土司爭端。想必可以平息那裡的種種紛爭了。卻不知葉老弟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安公子呷一口酒,笑眯眯地看著美人兒起舞,貌似隨意地向葉小天問了一句。
葉小天瞧著那舞姬如風中柔柳般擺動著曼妙動人的身子。答道:“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安老爺子的這句話,小弟一直記在心裡!”
葉小天舉起杯,向安公子示意了一下,呷一口酒,又道:“安老爺子說的不錯,小弟一向順風順水,其中一個很大的原因,是由於各方面各懷心思、各有打算,所以對小弟有所縱容。而與小弟為敵的展曹張楊幾家,又各有自己的問題。可要是小弟不知進退,繼續大肆擴張,恐怕就會有人要出面彈壓了!”
葉小天笑吟吟地,半真半假地道:“不管是播州楊家,還是撫臺大人,要是不高興了,想輾死小弟這隻螞蟻,還不是易如反掌?更不要說,還有令祖這位慈悲為懷的佛爺坐鎮於上。”
安公子哈哈一笑,道:“這麼說,葉老弟是打算停住腳步,鞏固根基了?”
葉小天道:“不錯,小弟這棵樹,現在長得夠高了,可惜枝幹太細、根系也不茂密,禁不住什麼大風雨。如果一味求高,一陣風來,它就折了。還是停下來,長粗、長壯為好。”
這時,那舞姬們一曲舞罷,紛紛嬌笑著向兩人湧來,容顏鮮麗妖嬈,猶如三春桃李,汗潤蟬鬢,凝脂般的肌膚裡透出紅霞般豔麗的顏色,更顯嬌豔。
本來一旁侍酒的侍女紛紛退到一邊,眾美人兒在他們身邊坐了,一個坐在葉小天身邊的舞姬嬌嗔道:“兩位公子究竟有沒有看人家跳舞呀,只管自己聊天,也不顧人家舞得辛苦。”
說著,那美人兒就拉著葉小天的手,按在了自己腰間。肌膚滑膩,富有彈力,令葉小天也不禁心中一蕩。
安公子大笑,順手摟住一個舞姬的小蠻腰,對葉小天道:“看,美人嬌嗔了,哈哈哈,好!我們不聊別的,只聊風月,只聊風月。”
葉小天瞧了瞧陪坐在他左右的兩個舞姬,鼻似膩脂,腮凝新荔,生就的潤玉笑靨,天然的眉黛翠煙,當真秀美絕倫,也不禁暗暗讚歎:“這萬箭樓好大的本事,竟有這樣的絕色佳麗充作舞姬,難怪能一躍成為貴陽第一酒樓。”
不料他剛想到這裡,就聽安公子得意洋洋地道:“怎麼樣,這幾個美人兒,可是為兄費盡心思才網羅到手的第一等舞姬,姿色還過得去吧?”
葉小天這才知道,原來這些絕色舞姬是安公子自己帶來的,不禁連連點頭,道:“昔日在金陵時,小弟也曾去過當地有名的風月場,內中嬌娃遠不及安兄網羅的這些舞姬,身材高挑、大眼娥媚,姿色一流!”
葉小天這樣一說,左右兩個舞姬心中歡喜,便往他懷中一偎,曲意奉迎起來。安公子得意洋洋地笑道:“既如此,葉老弟不妨好生享用。嘿嘿,人生得意須盡歡吶,你也是該停下腳下,好生享受享受了。”
葉小天微微一笑,就著身邊美人兒的手,飲了一口醇酒,心道:“看來,這是安老爺子的授意了。他說的壞掉的那條桌腿兒,當然是指楊應龍。可楊應龍卻並不像一條桌腿兒一般,是他想換就換的。
不管他是想主動出手,還是想坐等楊應龍出錯,顯然他是不想以霹靂手段解決此事,因為那一定會導致夜郎烽火、天下震動,作為土司王,安家必然要承受重大損失,這倒也正合我意……”
這一場酒,葉小天和安南天觥籌交錯間,便把雙方未來的意圖和打算了解了個七七八八,安家和葉小天的目的雖然並不相同,但接下來的打算卻是不謀而合、出奇地相似,這場酒自然也就喝得非常愉快。
及至西方遲暮,二人方才作別,各自散去。葉小天乘著那牛車,悠哉悠哉地又回了田府,被田府家人引著進了田妙雯所居的院落,葉小天忽然停住腳步,舉起袖子嗅了嗅,再揚空揮一揮手,生怕留下那舞姬身上的脂粉甜香。
今兒晚上可是他的一個重要時刻,一朵高貴、嫵媚、雍容、華豔的牡丹花正擱在那淨水瓶中,等著他去親手採擷。男歡女愛要兩情相悅那才如魚得水,可不能叫她心生不悅。
葉小天正按袖散香,忽然發現娉娉婷婷一位美人兒正在廊下站著,登時身子一僵,趕緊哈哈一笑,快步迎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