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溪谷上游兩三里地外,半山腰的位置,有一輛四輪車靜靜地停靠在一側溪谷內,車輪下輾壓著一叢野草,溪谷裡沒有風,田彬霏坐在車上,沐浴著冬季溫暖的陽光,彷彿打起了瞌睡。
溪谷下游四個人,抬著一個昏迷不醒的人飛也似地趕過來,守衛在田彬霏身邊的幾名侍衛身形微微一動,齊齊左轉,手按刀柄,直到看清那幾人的模樣,攥在刀柄上的手這才悄然挪開。
田彬霏聽到聲音,慢慢張開了眼睛,四個水淋淋的大漢出現在他面前,其中一人伸手一抓抬著那人的頭髮,一張嘴唇鐵青、臉色蒼白的面孔呈現在田彬霏的面前。
那人興奮地道:“先生。我等不辱使命,葉小天,我們帶回來了!”
說話的人是劉浚華,他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發顫,小部分原因是因為冷,便更多的是因為激動。他相信自己這次一定會得到鉅額的獎賞。他相信眼前這位坐在四輪車上的先生,也一定已經想好了該如何獎賞他的功勞。
看著這位坐在四輪車上,蒙著面,只露出一雙眼睛的人,劉浚華心中充滿敬畏,只有徹底參與了整個計劃的他,才明白眼前這位蒙面人進行了多麼精確縝密的策劃。
每一種可能、每一種變化、每一種應對、每一種安排……
正是在他的精確策劃下,這件事才能完成的如此順利,如此完美。
“也許。能坐四輪車的人,都是智近於妖的人吧!”劉浚華忽然想到了諸葛孔明,禁不住有些想發笑的感覺。
田彬霏的目光落在了葉小天的臉上,皺了皺眉:“死了?”
劉浚華趕緊應道:“沒死!先生放心,屬下從小就在江裡討生活,怎樣才能溺死人,屬下心裡有數。他只是暈迷了。”
田彬霏露出了笑容:“救醒他!”
劉浚華等四人也顧不得換下自己的衣服,立即對葉小天施救。很快,葉小天悠悠醒轉了。
“把他放在那兒吧。你們辛苦了,且去換過衣服,回頭必有重賞!”
“多謝先生!”
劉浚華激動地向田彬霏道了聲謝,旁邊兩名扶刀侍衛向他們打了個手勢,四人忙跟著這兩人走開,一旁草叢中放著一個大包袱。解開來是四套衣服,四人喜悅地脫下溼衣服,**著身體彎腰去拿衣袍。
“啊~~~”
草叢中猛然傳出一聲慘叫,接著是第二聲慘叫,第三個人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怒罵。隨即便傳來兩聲重重的**摔倒聲。
又過片刻,那兩名侍衛手裡拿著一件衣服,用衣服悠閒地拭著刀上的血跡,從草叢中緩緩走回來,重新站到了田彬霏身邊。
田彬霏坐在四輪椅上,彷彿根本沒有聽到旁邊發出的動靜,他的目光一直定在葉小天的身上。葉小天仰躺在草叢中,陽光照在的身上,他胸膛的起伏正在變得明顯起來。
終於,葉小天張開了眼睛,刺目的陽光使得他馬上抬手遮住。葉小天感覺到旁邊的枯草以及異常安靜的氛圍,心頭陡然一驚,他霍然坐了起來,一見面前無人,只有山溪流淌,立即便扭過了頭。
葉小天一扭頭,馬上便看到了一雙眼睛,眼神談不上多麼銳利,但是很深邃。那雙深邃的目光正在看著他,就像一個淘弄古貨的行家,正在翻來覆去地看著一件古董,辨別它的真偽、尋找它的暇疵。
葉小天又往左右看了看,臉色登時變了,即便他不知道楊應龍的計劃,看此情景,也很清楚自己落入了他人掌握。當他從洪百川那裡獲悉了楊應龍的計劃後,眼見如此情景,更是不寒而慄。
田彬霏嘆息一聲,悠然說道:“我算計一個人,從來不曾耗費過如許之多的心神,甚至連自己都要搭上,呵呵……,不過不管怎麼說,最終我還是成功了。”
“你是誰?我和你認識?我們有仇嗎?”葉小天質問著,想到可怕的後果,聲音不由顫抖起來。自從他離開京城,一腳踏進江湖,什麼大風大浪都遇到過了,但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兇險、一樣無助。
他靠著急智,避過了靖州送信的兇險;他靠著一腔熱血,感化了麻木不仁的葫縣胥吏和衙役,避過了替艾典史‘水土不服而死’的危機;他靠運氣,從雷神禁地死裡逃生;
他利用看管天牢時從那些犯官們身上學來的官場伎倆,鬥垮了徐伯夷和王寧、花晴風;他利用於家和張家的矛盾,在銅仁府混的風生水起;他借用文官之勢,把堂堂天子擠兌的只能躲在後宮畫圈圈詛咒他。可現在,他沒有任何助力,他陷進了別人為他精心設下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