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窮途末路之時,從陌生人身上卻能再次感受到這種幸福,這讓他,怎能不感動、不悲泣呢?
看到他哭得無法抑制,屋裡的人也是無限噓唏,雖然不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但一個身懷七個月的男子孤零零地暈倒在人煙稀少的路旁,必定是經歷了坎坷和曲折的,看他絕望的眼神、面黃肌瘦的臉、襤褸的衣衫,唉!
好久好久,他才漸漸止住淚水,無比悽苦地對著她們說,“奴——江小蓮,謝謝兩位恩人的救命之恩,只是……奴命薄,恐怕要辜負兩位恩人的苦心了……”說著,眼淚又抑制不住地滾掉下來,神情悲痛欲絕。
剛進來的那人輕斥道,“不許胡說!人間哪有過不去的坎?你如今不是一人,別忘了再過兩個月,你的孩子就要降臨這個世上了,你不管自己可以,但也不能讓無辜的孩子陪著你呀——她還沒親眼看看這個世界、親身感受著這個世界……身為父親,你於心可忍?”
聞言,他愣愣地輕輕撫上自己的肚子,孩子,爹爹真的錯了嗎?剝奪了你的生命,阻止你的降臨,孩子,這樣的爹爹你還認麼?要是真的死了,女兒,會不會恨著爹爹的狠心?
此時,肚子裡的小生命動了一下,彷彿聽懂了他的心語。他渾身一震,驚喜交集,低聲地說,“孩子,你也想來到這個世界——是麼?”肚子又動了一下,他更是激動地眼神發亮,爾後,又漸漸黯淡下來,喃喃地低語著,“可是,爹爹連自己都照顧不了,如何給你一個遮風擋雨的家呢?爹爹再也不是劉家的人了,孩子,你生下來,也只會被人恥笑……爹爹不想讓你受到跟爹爹一樣的苦難啊!孩子,爹爹該怎麼辦?……”說完,已是泣不成聲了。
“江公子不必擔心,”他慢慢地抬眼看著,說話者是個衣著華麗尊貴的四十歲左右的女子,也是剛剛責斥他的人,“李某救人救到底,這些銀兩你拿著,……不要推辭,算是李某為家人積德做的好事。”她硬是把幾錠銀子塞進他的手裡,語重心長地說,“江公子,李某常年走南闖北的,見過比你更苦、更悲慘的人了,可他們也沒放棄活著的希望呀,他們曾對李某說過:‘活著,才有希望;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她看著他漸漸染上希冀的眼神,“今日,李某也把這話送給你——活著,才有希望!”頓了下,再看了看他的肚子說,“宋大夫說,你這胎是女嬰,雖然你吃了很多苦,但你的女兒卻依然堅強地活著,有著如此頑強毅力的女兒,我可以跟你說,這是你的幸運,你女兒並沒有放棄!我相信,她長大以後,一定會堅強地保護著你的。只要你堅持到你女兒長大,就能擁有到幸福了。那麼多苦你都能挺過來了,為什麼不為了你的女兒再多堅持一下呢?”
他垂眼撫摸著肚子,再抬眼,眼中已是閃著堅定不移的光彩,“恩人說的對,我的女兒都能如此頑強地活下去,身為爹爹的我,更應該陪著她。”他突然撐起身子,朝她欲拜了下去,卻被她眼明手快地攔住,只能疊聲說,“多謝恩人、多謝恩人……”
她又氣又急地,“唉!好了好了……你身子不便,不必多禮了,你的心意我心領就是了。”轉首望向一旁的宋大夫說,“宋大夫,李某因有急事不能再耽擱了,江公子就勞您多費心了。……這些銀兩,希望宋大夫能幫忙,幫江公子找個能安頓的地方。”
宋大夫連忙推卸,朗聲道,“銀子就不必了!身為大夫,救助病人是應該的。李老闆不必擔心,老身定會幫江公子的。”
幾番推諉之後,李老闆才嘆氣道,“也罷,李某見宋大夫也是爽快之人,李某若是再堅持給銀子,就是玷汙宋大夫了。以後的事,還請宋大夫多辛苦了。江公子,你放寬心好好地養身子吧,宋大夫是好人,有什麼難處可以跟宋大夫商量的。”再看看外面,那裡有幾人著急地看著她,“李某真的必須走了,兩位保重,告辭了。”
“李老闆珍重。”宋大夫也向她拱手行禮。
“恩人慢走……”他只能淚眼盈盈地目送著恩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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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翼翼地抱著懷裡的小小人兒,屏息盯著她稚嫩的睡臉,他的心裡湧起無限的愛憐,這麼小的身子,這麼脆弱的生命,是他的女兒、他的希望啊!光是靜靜地看著她,就覺得一切的苦都是值得的了。所有的不安、彷徨、孤寂,都因為有了她而通通消失。這個世界上,自己不再是孤苦伶仃的了。他也有了親人,有了相依為命的骨肉至親。而且,她是如此的體貼乖巧,從一出生就不哭不鬧,醒著時會睜著烏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