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遊走在花樹之間,對赤足下傳來的絲絲涼意渾然不覺,輾轉尋覓,放眼搜尋,哪裡能瞧見他半個影子,“冬辰,是你來了麼?真的是你來了麼?”顧盼之中,四周只有空氣,不得他的影子。
我頹喪著,撅嘴一聲嘆息:“為什麼不留下陪伴我?”他曾和我約定,共賞桃花。想像著讓我魂牽夢縈的他就站在我面前的桃枝畔,我伸手撫著他的豐潤的臉,誰知一陣風吹,手心裡只握住一片花瓣,昨夜託這桃花送去的思念,他都收到了罷,這花便是他送我的信箋。
“小姐!”小綠站立在面前,無奈地看我。
“小姐,快進屋子,你還穿著單衣呀!”小蕾飛速奔來,為我披上件外衫,低頭一看我光著打顫的腳,臉都黑了,不禁語出責怪:“小姐,你怎麼鞋子都沒穿就走出來了?”
“他來過了!”我目不轉睛地望著桃花會心一笑,張口道。
“什麼?誰來過了?”小蕾難以置信地道。
“呀!小姐、小蕾你們快看,那是什麼?”小綠像發現了新大陸般一下子蹦了起來,整個人即驚訝又興奮,指著昨晚我聽站立之處,那枝被我摘下桃花的殘枝上繫著一張素雅且極為眼熟的絲巾,正隨風一蕩一漾,飄飄逸逸地招搖。
我不顧問地衝上前去,取下絲巾,將它緊緊貼在胸口,又眼一熱,珠玉般的眼淚嘩啦啦地落下來。這是我從前喂冬辰喝粥時,用來為他擦拭嘴邊殘羹的絲巾呀!一時無比激動,說話語無倫次:“冬~~~~冬辰來過了,他真的來過了~~~~~”
“小姐,你別嚇我。這大清早的。”小綠顯得有些害怕,有些哆嗦地道,大概以為真的是鬼魂顯靈了。
“小姐~~~~~”小蕾以眼神止住小綠,扶著驚乍不已的我,欲語還休。
淚眼迷漫,面前桃花像隔著層霧般,美若幻境。他來過了,我早該知道的,我早該知道的~~~~~冬辰他還活著。我記得刑臺之上,烈焰明反覆對我說了幾次的話“花兒,老師已經走了!”這話一定還有別的意義,一定是這樣的。“冬辰還活著。”
“啊——”小綠驚叫起來。
“小姐,人死怎能復生?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小蕾不斷強調著道,大概以為我又在犯糊塗了。
其實我很清醒,再沒有像現在這樣清醒的時刻了。“不,他是真是活著。剛才他來過了。”
“小姐,你醒醒,你看著我的眼睛,公子他已經不在人世了,你要面對現實。”小蕾焦急萬分,使勁地搖晃著我的身體,想讓我停止胡思亂想。
“他是真的還活著!”我吼道,將兩人都震呆了,因為我從沒有對她們發過這麼大的火。
不理她倆尚未反應過來的神經,我掙開小蕾仍搭在肩膀上的手,飛快地衝入房間,著手開始收拾衣物。
“小姐,你這是要幹嘛?”兩個齊齊進屋阻止我,強行搶走我正整理的衣物。
“你放手,我要回皇宮,我要找烈焰明證實冬辰還活著的事實。”我奪過她倆搶走的衣物,放進包袱,十二萬分認真地道。
“小姐,你真的認為公子還活著嗎?行刑時,你就在現場,親眼所見還能有假嗎?小姐,就當我求求你了,你不能再這樣折磨自己了。這半年來,你整天魂不守舍、痴痴迷迷,人都消瘦成這樣了,看得我的心都碎了。”小蕾苦口婆心,急得眼淚都出來了。
一邊的小綠使勁抓住我的衣袖,哭得淚人兒似的。
是呀,我親眼所見冬辰身首異處呀,難道我是真的瘋了麼?可轉念一想,今晨臉上的熱淚是真真切切存在,難道魁馳會流淚麼?自己現在攥在手裡的這條絲巾又作何解釋?它總不會自己長了翅膀飛回來吧?還有昨晚,我暗夜立身簷前,所聽見的那一聲嘆息,真的只是我日思夜想所致麼?又想起三個月前,我午睡時房間裡新雪融化的可疑腳印兒。可那時在房間外不遠的小綠說並沒有看到有人進入,庵主讓人搜尋全庵也沒找到半個人影,疑竇叢生呀!
見我動作有了遲疑,沉思反覆,小蕾止住淚勢,試探著說:“小姐,你沒事吧?”
不對,冬辰身懷絕頂輕功,掂花拂草可謂爐火純青,那時候他採摘刺槐花的曼妙身姿還在盤踞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況且烈焰明的武藝來自他的傳授,如果不是修為已臻化境,哪裡教得出如此高足?來無影去無蹤、行動似清風對他而言應該不難辦到。再者,他畢竟是烈焰明的恩師,兩人之間的深厚情誼可見一般,至情至性的烈焰明心性不至於低劣這般,聰敏若他,是決計不會讓自己的授業恩師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