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醉看著他白紙一樣的臉色,咬牙道:“說什麼夢話!我不可能丟下你的!”
衛涔在一旁乾著急,也幫不上忙:“曲翔,你不進來她是不會進來的。你像剛才一樣,不要看下面,翻回來就好了。”
一個護士給送來了急救包,外科主任靈巧地用剪刀剪開了林可仁的褲腿,上止血繃帶。
林可仁咬著嘴唇,眼淚和汗水從臉上吧嗒吧嗒地落在水泥地上。陳醉見狀,又用力往上託了託他。
曲翔知道,如果自己不回去,陳醉是不會回去的。感動之餘也格外愧疚,自己到底還是膽小了。
“扶住他……”咬咬牙,他放開林可仁,往旁邊挪了一點。
因為太久保持一個姿勢,用來拖林可仁的那隻手,已經失去了知覺,肩膀和半個身體都是木木的,好像半身不遂患者。
“唔……”失去了一個人的力量,林可仁開始往下滑。
“你小心!”警察趕緊放開曲翔,拖住林可仁的手往上拉。
曲翔戰戰兢兢地向下看了一眼,趕忙閉上了眼睛。不敢往下看,只能勉強用腳尖尋找著欄杆的縫隙。摸索著,抬起一條腿,另一隻腳踮起腳尖,努力往上攀。
“你別往下看!”丁泰然見狀要過來拉他。
記憶裡這是丁泰然最後的一句話,接下來,不知怎麼的,腳下就失去了支撐。緊跟著麻痺的右手剎那間失去了力氣,他下意識張開眼睛,看見天台上那些人驚恐的臉孔倏然變小!
天空是蔚藍色的,住院樓的各層窗戶都飛快地掠過他眼前。
在耳鳴和風聲裡,他感到心臟像坐過山車俯衝一樣,在麻痺裡失去了全部力量,幾乎窒息。
失手了?
老媽老爸!
在眼前發黑的前一秒,他的左手被什麼熱乎乎地抓住了……
以前,醫院對於曲翔來說,只是學習和工作的地方。而現在,他已經越來越習慣,睜開眼睛看見病房裡雪白柔和的天花板了。
莫名的很有安心的感覺,起碼自己還是活著的。
意識恢復的第一秒,想到的是媽媽:要是自己有個三長兩短,老媽老爸該怎辦呢?
這麼想著,就睜開了眼睛,在朦朧中看見了老爸。心裡猛然間翻騰起來,眼淚順著眼角一路滾落到枕頭上。
溫熱的毛巾很快覆蓋上來,溼潤又輕柔地擦了他的臉。
“唉……”老爸嘆息的聲音格外清晰。
“嗯……爸。”曲翔叫道。
“嗯。”曲維臣點點頭,看著寶貝兒子被警察和醫護人員用擔架抬進急救室,他的老命差點送去一半:“醒了?感覺怎麼樣?”
“媽呢?”曲翔僵硬著,脖子後面和肩膀都在隱隱作痛,耳鳴陣陣。
“你媽當然是在上班了。”曲維臣翻開他眼皮看看:“我怎麼敢告訴你媽媽?”
“對不起,老爸。”曲翔小聲說。
“哎呀。”曲維臣仰天長嘆:“這些日子,我把你以前那二十年的心全操夠了。”
“爸……”曲翔伸手拉拉老爸的工作服,愧疚地說:“下次不會了。”
“再有個下次,你就對著我墓碑懺悔吧。”曲維臣恨恨地將兒子拽起來,把藥塞進他嘴裡:“要是底下沒有救生氣墊,這會兒你就成捨己救人的烈士了!”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手發木……”曲翔仰脖喝了藥:“然後就飛出去了。”
“丁泰然說,你踩空了。”曲維臣給他又倒了一杯水:“沒有那個本事,逞什麼能?從小就體育不好,反射神經差!要救別人之前先要保護好自己,不是每次捨己都能救人的,救不成還要連累別人。”
“知道了。”曲翔紅著臉點頭,忽然想起林可仁:“林可仁怎麼樣了?他的腳沒事吧?”
“沒事,搶救及時,筋骨都沒有受損。”曲維臣看了一眼曲翔:“這多虧了你。”
“沒事就好……能救了他,我就很欣慰了。”曲翔安心地放鬆下來:“陳醉呢?”
“剛才在外科包紮呢,右手受了點傷……”曲維臣不輕不重地說:“陳醉跟著你跳下去了。”
曲翔的大腦卡殼了一秒鐘,緊跟著噌一下彈起來,無奈腦供血還不是很好,暈乎乎地又摔回床上,耳朵裡好像百鳥樂園一樣噪雜了起來。
曲維臣扣著曲翔的手腕,看錶:“心跳有點快……”
“唔……”曲翔抱著頭,哀鳴。
“你這症狀。”曲維臣放下他的手:“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