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恆緊隨於她的身側,小三與司景名派來的黃騎衛皆遠遠看著,將官道旁的一片空地留給她二人。
“蔡迅,你可還記得九年前的明家?可還記得當年的吏部左侍郎明樓!”白青亭毫無前言點綴,她一開口便直白得令蔡迅一聽便知來見他的人是因何而來。
蔡迅並不在意她直呼名諱的無禮,畢竟他已是階下囚,這樣的無禮他已領教太多。
他打量著白青亭,心驚她竟會提到九年前明家,他不禁問道:“姑娘是?”
“白代詔,白青亭。”蔡迅棄官隱居自然不認得她,白青亭只好自報家門。
蔡迅一聽白代詔三個字,他便知曉了是誰。
那個令他夫人全盤皆輸落得身死,那個令他蔡家全族流放五千裡自此生死難保的白代詔!
他怎會不知?!
只是他不明白,她乃宮延女官之首,乃海寧府中元縣縣官白知縣之嫡次女,除卻出生之地與明家後遷回的祖宅老家相同之外,她與明家有何干系,竟問出這樣的話來?
“白代詔苦心安排令老夫獨身在此等候,竟只是為了問一句無關白代詔自身的一件陳年舊事麼?”蔡迅嚴然將白青亭視為無聊之輩。
他仍是一身樸實老舊的衣裳,面容比白青亭當夜在屋頂上偷瞧時要蒼老了許多,竟是白絲覆首。(未完待續。)
第一百五十一章餘五
一夜之間風雲乍變,夫人死了,自已與嫡子流放,嫡女降級,全族糟五千裡流放,誰能不蒼老?
何況此去五千裡,地脊人貧,沿途險阻,指不定哪一日便死在路上,朝夕不保,生少死多,烏絲豈能不變成華髮?
白青亭笑道:“倘若我告訴你,我便是當年明樓的嫡女明天晴呢?”
蔡迅一愣,身子隨著僵立,他愈發仔細打量白青亭。
白青亭相貌隨了其母,並無其父明樓的俊朗,他便是再打量個幾日,他也瞧不出什麼來!
“當年你還是堂堂正三品大理寺卿,主審我父親明樓受賄及包庇我表哥白居山科舉舞弊一案!難道蔡大人忘了麼?!”白青亭舉步向前,冷眼相問。
蔡迅被逼得連退兩步,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了,他跌跌撞撞站直仿若老了數十年的身軀。
“一場大火滅我明家滿門!我所幸命不該絕,所幸老天有眼,給我機會親手將你們這些幫兇一一送上黃泉之路!”白青亭厲聲輕斥。
她陰沉的嗓音一轉,又變得輕柔:“李森、李林當年真正舞弊科舉的父子倆已然死去,將罪髒拿入我父親書房的趙一鳴也已命絕,三名幫兇三條人命……”
“可還不夠!李氏三族、趙二衝皆是附加的陪葬品!皆是祭我明家嫡系滿門九十八條人命的陪葬品!你以為……”
白青亭輕柔的聲音越發輕如飄落的柳絮:“你蔡家滿門流放的百餘條性命便能逃得過麼?”
此時的白青亭宛若青天白日裡的惡鬼,令蔡迅大駭大驚又似乎鬆了口氣。他不覺已老淚縱橫。
這樣的反應出乎白青亭意料之外,他不是該苦苦哀求深深懺悔,然後求她放過蔡家其餘百條性命麼?
“原來……原來都是你!”蔡迅大悟而笑:“哈哈哈……”
他愴悚而笑,笑得悲悽而痛快。
“李森李林父子一死,老夫尚覺得事有巧合,許是他父子倆命該有此死劫!然趙一鳴一死,老夫再愚鈍,也覺事有蹊蹺!”
“這世間本就無那麼多巧合,老夫自這兩件事中想到……不是不報,時辰未到……這八字、這八字竟是一語成讖!卻未曾想過……”
蔡迅已然說不下去。白青亭冷笑著接過話:“卻未曾想過這八字的一語成讖竟是由蔡夫人一手促成!這算不算老天有眼!算不算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蔡迅兩腿虛軟。隨著白青亭最後一句的話落,他已軟跪於沙土之上,兩眼無神,死氣沉沉。
自始至終只旁觀的君子恆這時上前。牽起白青亭緊緊握成拳的手。
白青亭看向他。他卻不看她。只是將她擰成拳的右手一根一根手指輕輕地掰開,神情專注溫柔。
她不覺放鬆五松,如他所願。
當她繃緊的五指皆開。他的左手五指伸入她手中,慢慢與她五指相扣、握緊。
白青亭突然一笑,五指慢慢握緊他比她還要修長白皙的五指。
淚,在這一刻滑落。
當日回到清華閣後,還未等她謀劃將蔡迅活捉,夜裡她便被君子恆派到她身邊暫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