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不已,朱聰毓這招欲摛故縱使得真好,上一世這個時候,自己對他早已芳心暗許。他來這麼一招,自己暗自生氣之餘,胃口也被吊了起來。本來可有可無的人,卻覺得非要不可了。加上後面幾場溫柔體貼一心為她的好戲,讓她感動之餘陷得更深了。
夏桃覷著她的神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小姐,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謝意馨看了她一眼,“有什麼事就直說吧。”說出這話,通常要說的事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可她卻想知道。
“昨天我哥去城外十里津辦事,在那看到了,看到了——”
“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安國侯世子與一名貌美女子在遊湖,狀似親密。”夏桃一邊說一邊覷著謝意馨的神色,“據說那女子是世子的表妹——”
“哦。”沒有意料中的惱怒,謝意馨僅是淡淡地哦了一聲,夏桃愣了。
就在這時,謝意馨無意中看到什麼,接著眼一凝,神色前所未有的嚴肅認真。春雪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只見大管家神色不好地領著一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往南面走去,看方向似是朝崇德園那邊。
“小姐,那人是?”
“看大總管眉頭緊鎖的樣子,看來是有麻煩事了。不過老夫人這兩天身體不好,他怎麼還能去打擾老夫人養病呢。”夏桃微嘟著嘴,低聲抱怨著。
謝意馨無意識地搖搖頭,整個人卻沉浸在回憶之中。剛才那人是安文白,她要是沒看錯的話。
上一世,好像也是這個時候,她祖父外出訪友期間,安文白曾來向祖母提過辭呈,當時她祖母好言相勸,沒答應放人。一個要走,一個要留,兩人僵持著。
當時自己心情並不好,又見到祖母如此挽留那人還一臉為難,當下心火上竄,一發不可收拾。當下冷哼一聲,說了幾句難聽的話,“不就是一個小小地管事嗎?能在我們謝家做事是你們三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拿什麼喬,別給臉不要臉。”什麼話她已記得不太清了,大意上不離這幾句。
可就是這幾句話把安文白氣得臉色脹紅,只留下一句,“謝家的廟堂太大,我高攀不起。”便甩袖而去。
說起這個安文白,他父親也算是謝家家臣般的老人了。當初太祖征伐時期,謝老爺子曾救過安父一命,安父便一心跟著謝老爺子。歷經幾番艱難,謝老爺子見他心性難得,便讓他做了個管事,管理著謝家名下的香料鋪。
安父本人資質平庸,勝在忠心。可他生的兒子安文白卻天資聰穎,一手算學出神入畫,在大昌王朝來說,也算得上是頂尖的了,是謝家大總管預備提拔重用的人才。可謝意馨不知道這些事,後來她祖父回來後得知此事,把她斥責了一頓。這也是她一次受到祖父如此嚴厲的斥責。
謝意馨會記得那麼清楚,主要原因還是安文白不僅是自己走了,還帶走了謝家產業裡許多中小管事。安文白自然沒有那麼大的能量,主要還是她那天斥責安文白的話也不知是誰傳了出去,還傳得沸沸揚揚的,搞得許多為謝家做事的人都心生不滿。
隨後,謝家也做了一些相應的補救措施,甚至她爹為了挽回安文白還親自上過門。可惜沒用,再加上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謝家子弟接連出事,謝家內部一團亂,根本就騰不出手來理順這些人事。
後來謝意馨眼睜睜地看著安文白在算學及記賬管理這方面大放異彩,更在幾年後成為了新皇一手建立的永寧商行的副主席。雖然安文白沒有怨恨謝家,也沒有發達之後轉過頭來打擊謝家。可是他的存在,便是對謝家的一種打擊,它時刻提醒著世人謝家是如何不屑如何錯待有識之士的。
謝老爺子去世後,謝家的商鋪因為像安文白這樣的中層管事的斷層,許多商鋪行當都運轉不開,再加上旁邊那些人虎視眈眈的競爭,謝家的大部分生意都不好。政商是相互的,生意買賣需要政權的維護,政治又如何不需要銀錢的支援?謝家兩方面都受到打擊,情勢不容樂觀。
說實話,謝意馨曾一度追悔莫及,儘管她嘴硬的從未承認。那時她只恨自己過於驕縱,可是今天看來,裡面卻是蹊蹺重重。也是啊,雖然上一世,自己脾氣的確是任性驕縱,卻極少插手家族裡的事。唯一多嘴的一回,就讓謝家栽了那麼大的一個跟斗,再也起不來,只能在這個坑裡越陷越深。
言多必失,夏桃今天的話這麼多。而且她臨時起意來的西園,就遇上了安文白經過,怎麼就那麼恰巧呢?
謝意馨眼睛微眯,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前的婢子一眼,然後垂下眼眸。她可沒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