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這一句是很考驗人性的權術,而且是各方面的人性。
如果沒有太監肯當出頭鳥,太監勢力自然是受抑制可控的,這個詔書就是由皇族掌握的決定性武器。
果有太監擁有的權力突破底線,自然成了出頭鳥,那就可以被依詔處決。生死是操縱在皇家手裡的,這個出頭鳥完全對皇家夠不成威脅。
但只處決那個出頭鳥,殺雞隻為駭猴,卻不繼續殺,後來者就沒有這個危險了。在最大程度上保證了太監勢力不至於過於衰弱,能夠對天子起到臂助。
同時,手持這個詔書的人如何使用詔書,也是一門精妙的學問。她可以公開亮出作為強大的威懾,也可以暗中藏在手裡作為見血封喉的暗器。各有各的玩法,各有各的妙處。
不只是對太監,權力博弈中的各方都是連鎖互動的。當詔書持有人對段知恩這樣的太監具備了生殺予奪的權力後,文官方面又會如何反應?這裡面的算計,一時半會根本說不清楚。
而且不要忘記,詔書裡只是說“可”請祖宗家法誅之,而不是必須請祖宗家法誅之,又給了詔書持有者最大的裁量權。
想到這裡,李佑突然發現。歸德長公主今天非常詭異的有點溫柔俏皮可愛。全無天下第二貴婦的風範,自己只當她內疚賠罪並很享受這種感覺。以至於小心肝之類的情話都脫口而出了。
但她亮過密詔後,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什麼,更沒有堅決表態說“你放心,我會將段知恩殺掉”之類的話。而自己卻被美色誘惑,忘了追根問底,只是單方面激動了。
她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難道是打算拿這個當什麼籌碼?李佑糾結了,女人心思一旦飄忽起來,忒難猜!
不過有了這麼一張足以制住段知恩的底牌,不管那個拿牌的人怎麼打,李佑至少可以放心了,剩下的無非是程度問題而已。
歸德長公主鸞駕回到府裡,見到身著團龍常服的景和天子正在偏殿中,而他身邊桌案上坐著自己的兒子。
她這弟弟正伸出兩隻魔爪,捏弄小柳兒那肥嫩的臉蛋。而小柳兒無力反抗,只能瞪著圓溜溜的眼珠子,對身為天下至尊的舅舅兇狠的怒目以對。
原來天子等待無聊,便命長公主府裡將白白胖胖的小外甥抱出來看,看著看著就忍不住開始動手動腳耍弄。
長公主令奶孃將小柳兒抱走,又揮退了下人,單獨與弟弟說話。只聽得景和天子長嘆一聲說:“近日我實在煩不勝煩啊!”
因為這是自家親姐姐當面,也沒有外人在場,天子便用我自稱,沒有用朕這個特殊自稱。
剛從李佑那裡出來,轉眼又見到弟弟,兩人年紀相差不不過三歲,但城府歷練給人的感覺卻像差了一二十歲似的,歸德千歲對此暗暗感慨。她沒有去談及為什麼煩,只說:“那是因為你不明事理,等到明白後,自然就不煩了。”
景和天子順口問道:“那要怎麼才能明白?本來我覺得自己很明白,段知恩說的話都很有道理。”
歸德千歲斟酌片刻,覺得自己或許會訓斥人,但論起蠱惑人心的口才,還是李佑技高一籌,便道:“段知恩所說的都是他的道理,不是你的道理,聽得多了,你自然就會混亂,所以你應該要有自己的道理,多聽多想。須知兼聽則明,偏聽則暗,你可以去見見李佑,聽聽他的道理。”
“見他?等我得了空子就可以。”處於對姐姐的信任,天子不假思索的點頭道。
長公主叮囑道:“一定要見,一定要聽聽李佑怎麼說的,這對你有好處。”
五百六十章 真乃良師益友!
年前朝廷上紛紛擾擾,口水滿天飛,而在李家,預想中的清靜悠閒幸福生活,並沒有像妻妾們所期盼的那樣如期降臨。
也就今天他出去買煤,而且歸德長公主突然駕到並阻絕賓客後,李家才稍得半日清靜。
送走長公主的時候已經是午後,距離天黑不過一個時辰。但就這一時辰內,仍然有三撥客人到訪,李佑不得不頻頻打斷自己的思路去見客。
夜間一家人圍在屋中吃晚膳,金姨娘很擔憂年前帶女兒逛廟會計劃泡湯,對李佑問道:“奴家很是奇怪,都說世態炎涼人情冷暖,為何老爺丟了官,反而登門的人更多?”
李佑頗為自得的說:“那是因為老爺我代表著正氣!人心所向,得道多助,萬眾敬仰!為夫就是這樣頂天立地的男人,別人自然慕名而來!”
是的,他刷出了大聲望,別人也想蹭點小聲望,大家互相配合而已。有點望門投止思張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