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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部分

只聽李佑繼續奏道:“不過臣斷案從來沒有隻聽案犯一面之詞的道理,戶部山東司是否知情,還須當面對質。若確實知情無誤,臣便可立即擬出判詞,奏請聖裁。”

當面對質,貌似是合情又合理的要求,乃是斷案的最基本原則,卻讓班位最前的首輔徐嶽陡然變色。他本來已經微微放下心,但這一刻又提了起來,李佑果然在這裡暗暗包藏禍心!

現在文華殿中的大臣都是準備參加廷推的,地位和級別都不低,除了掌科與掌道、以及侍班翰林、中書之外,都是各部院三品以上大臣,最低的也是侍郎。

也就是說,戶部山東司郎中當前沒資格入文華殿,人不在此。如需對質,還要遣人去戶部將他叫過來。

那麼麻煩就出在這裡!該郎中並不知道文華殿中之前發生的一切,他若貿然被叫過來,在御前被質問對兩淮餘鹽之事是否知情,正常人的反應都是下意識否認罷,誰肯平白無故的認下失職?他若否認不要緊,讓丁同門沒命就壞事了!

卻見天子點頭道:“李卿所言極是…”

徐首輔立即站出來,奏道:“從戶部召人至此,總要費時半個時辰,今日群臣畢集,豈有空等之理。戶部尚書在此,至今尚未作答,戶部是否知情,問他自可決也!”

晏尚書愈發感到今天來到文華殿真是個錯誤,前有李佑後有徐首輔,都不讓他安心!廷推又不用親自到場,早知如此就以病假在家休息了。

徐首輔的意思,顯然是暗示他認下失職和縱容,為丁大人分擔罪責,免得真判成了死罪,作為徐彭聯盟的屬下,他有這個義務!

對此晏尚書陷入了極其為難的處境。承認知情縱容,他就背上汙點,別想入閣了;若違逆了首輔的暗示而矢口否認,從而導致丁運使陷入死境,後果也不會很妙。

自己入閣不但依賴彭閣老,也是要靠首輔支援的。這些支援都已經當做有利因素計算在內,若此時得罪了首輔,簡直不堪設想哪。

“首揆所說,未免有些牽強。案犯所指認的是山東司,此時何須戶部尚書越俎代庖?還是先將該司郎中召來對質。”有人為晏尚書解圍道。

殿中眾人順著聲音望去,說話之人赫然是彭閣老。這絕對是不同尋常並意味深長的,近些年來,徐首輔與彭閣老二人從未在朝議上唱過反調,今天卻出現了!

徐首輔見居然是彭閣老出言反對,心中暗怒。

人人皆知丁某人是他的同門,同門之情且不說,東窗事發被判也就認了,他可以擺出公正無私的架勢不管,但前提是能保住這條命。

但若丁同門成了死罪,那對他的聲望就是個嚴重打擊,連個同門的命都保不住,那還算什麼首輔?別人必然要看輕他。

人命與前程,哪個更重要,這彭春時難道體會不到?徐首輔臉色陰沉,又反駁道:“山東司莫非不在戶部尚書轄下?恰好尚書正在此,先問過他有何不可?若確認知情,便可迅速結了案,不知省了多少工夫!”

彭閣老沉默片刻,又堅持道:“先問過山東司才好,刑名之事必須慎重,次序不能錯,哪有隨意株連的道理!”

在彭閣老想來,事已至此,丁運使無論是死是活,都是條沒什麼用的鹹魚了,應該當機立斷聽天由命。捨不得棄子,後果是一起被拖累!

再說那山東司郎中來了還不見得怎麼說,丁運使也不見得一定會死,何必自亂陣腳的先把晏尚書丟擲來?

彭閣老年近古稀,知道自己在朝沒幾年功夫了,而晏尚書就是他選中並著重培養的接班人,將來是要傳承衣缽的。怎麼願意因為丁運使這個階下囚,就無意義的犧牲掉?那這些年的心血全都白費了。

此刻殿中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徐首輔與彭閣老兩人對峙的場景可謂是千年等一回的罕見情況。

徐首輔見彭閣老仍不肯相讓,臉色越來越冷。這彭春時倚仗資歷,慣會倚老賣老,對他這個首輔缺乏敬重,但他大度忍了,今天竟然公開拆臺,這怎麼能忍得了?

彭閣老見徐首輔還堅持犧牲晏尚書,面色也極其難看,他並不想公然與徐嶽叫板,但徐嶽竟然準備拿自己接班人的前程去救一個死囚,這種賠本生意也虧他想得出來!

當初徐嶽也不過是內閣晚輩,只是運氣實在好,才躍居到他上面成了首輔,否則這個首輔位置本該是他坐!

從眾人視線裡消失了一會兒的李大人突然又出現了,站在在徐首輔和彭閣老中間,誠懇的勸道:“兩位閣老,同殿為臣,有話好說,不要傷了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