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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部分

的血脈噴張,頭暈目眩,直感到一股冤氣死死堵在胸口無法撥出,簡直要憋死自己。

回想馬巡按的人生道路,可謂是順風順水――年紀輕輕中了進士,又被閣老看中收為東床,初入仕途便是最風光的官。二十幾年來他何曾遇過眼下這個被冤屈到百口莫辯的情景?

被當成過街老鼠一樣的閹黨,這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前途遠大的他怎麼敢沾惹這種名聲!這幫不明真相的刁民竟然還串通去蘇州府上告,虛江縣一方顯然是不想攔住。那是什麼地方,全國讀書人密度最高的地區之一,勾結太監謀財的說法傳揚出去,他還有什麼臉面在士林裡混!何況陳英禎也要把這事奏到朝中。不管最後能不能辨清,對他的名望都是嚴重打擊,即便是辨清了別人也可以說他是靠著岳父壓下去的。

一切都來得如此突然,這個秋天格外的悲涼。此刻年輕巡按被殘酷現實衝擊的呆若木ji,茫然不知如何是好。心裡唸叨,到底哪一件事做錯了?

只能說,他在一個錯誤的時間來到了一個錯誤的地點遇到了錯誤的人。前腳織造太監來虛江縣圖謀生絲之利被拒,後腳巡按御史就查封了絲庫,連起來就形成了一個欽差閹賊勾結的表象,誰看在眼中都有這種感覺。

充當了半晌觀眾,李佑唏噓不已,場中有幾人知道這jing彩戲碼是他一手設計的?別看織造太監呂公公站到場上至今不發一言,任憑謾罵侮辱也不還嘴,始終氣定神閒的保持微笑姿態,似乎涵養很好。其實他是拿了五百兩銀子出場費的,今天的業務就是捱罵來了,大概這是場中除了李佑外唯一真正明白怎麼回事的(陳知縣是裝作不明白的)。

李佑也真想衝上去念幾句臺詞――能大義凜然的斥責欽差該是多麼拉風的事情。可惜,一是不能搶陳大老爺的風頭;二是惹不起馬巡按,背後挖陷阱就算了,真要站到臺前當炮灰後果難料。所以他只敢在開場階段,跟著陳知縣罵幾句暗地裡收了他銀子的呂太監。

其實我是一個演員,當幕後工作者毫無意思,李巡檢無奈的想道。

比馬巡按更悲涼的人還有一個,那就是崔經崔先生,這時候他雖然不是很明白內情怎麼回事,但有一點可以確定,是他親手把馬巡按推進坑裡的…可笑他為了爭功,還將一切歸功於自己的明察秋毫,回頭必然要被馬巡按遷怒了…

卻說馬巡按滿心喪氣時忽然醒悟過來,此次前來是為了質詢陳同年涉嫌侵吞五千兩銀子問題的,只要咬住這一點,未必不能翻盤。他重新打起jing神對陳知縣道:“官營生絲,至今獲利有五千兩到了縣衙後不知去向,你如何解釋?”

陳知縣訝然道:“以稅銀名義直接上解到了府裡,如何叫不知去向?”

“證據呢?”

陳知縣回答說:“自然有府裡的回票,因本官要親自驗看,未曾jiāo還給戶房,這就拿出來給馬大人查驗。”昨天馬巡按查過縣衙戶房銀庫,從賬面到實物,沒見到銀子的痕跡,便以為其中有不可告人處,今天便來質詢。誰知道回票在陳知縣手裡…

馬巡按現在終於可以肯定,今日一切不是巧合,絕對是眼前這個同年謀劃的,可恨他鬼mi心竅一頭栽了進來。回想起家中老輩感慨,宦海風波險惡,他尚不以為然,直到這時才明白了幾分深意。可事已至此,今後怎麼辦?他有點了無生趣,萬念俱灰了。

目送馬巡按一行遠去,幹出了不君子事情的正人君子陳知縣對自己說道,子曰以德報德、以直報怨,對付jiān邪小人便要用旁mén左道,即使要做君子但也不能被白白的欺之以方――也不知道這是心得總結還是心靈的自我救贖。

話說呂太監為何配合的恰到好處?還得從前幾日說起,那天李佑回到巡檢司,把來試探虛實的織造局副使給放了,並告訴他,這筆生意太大,叫織造太監速速前來和知縣談,他可以牽線。

等呂太監到虛江縣後,李巡檢偷偷去見了。首先就把陳知縣的背景提一提,又點出這大部分銀子都給了知府,當場就叫自覺惹不起的呂太監打了退堂鼓。然後李巡檢便從生絲收益中拿出五百兩銀子,買通了呂太監。

五百兩真不少了。所以呂太監這人十分看得開,配合做戲被罵幾句閹賊閹狗算什麼,難道他被罵的還少了,多這一次實在無所謂。要是被罵就有銀子拿,那他情願天天被罵到死,他人生所圖不就是多掙點銀子麼。

所以前天,呂太監去縣衙被陳知縣罵了出來,今天又故意和馬巡按同時到達縣衙,繼續開展捱罵的業務,還真正貫徹了微笑服務的原則。李巡檢看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