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看他們喜氣洋洋,心情也被帶動的好了許多,隨意問道:“你們下面作何打算?”
“如今太平無事,我等後日便要回縣裡去,今晚約好了畫舫飲酒行樂。”李正答道。
這些人家境都還算殷實,自然有財力去狂歡,李佑來了興致道:“哪家的畫舫?不知本官識得不識得。”
李正十分緊張,“小叔爺還是在家陪伴幾位叔祖母罷,不要來和我等湊熱鬧了。”
李佑奇怪道:“你這是什麼口氣?”
李正吞吞吐吐的,“自從出了那個黑白顛倒的花榜,如今在這一行裡您老人家的名聲沒到頂風三千里也差不多了…去了只怕要冷場。前日訂約時,我搬出您老人家的名頭,本以為無往不利能省幾個銀子,誰知險些被拒之門外,好說歹說出了雙倍價錢才肯。您要再親臨,我看三倍價錢都打不住了,求您老人家可憐可憐侄孫的錢包,千萬別去。”
“滾!老爺還不稀罕去!”李佑喝罵道。
此後幾日,石參政的命令被李佑置之不理,既然王知府說了自有主張,那就不管了,一心忙於典當鋪開張的事情。先把李媚姐從虛江叫來出面張羅立約,使她成了名義上的東家,又從關氏絲行調來兩個夥計管賬目和銀錢。
這家當鋪,之所以開不下去,倒不是出了災變。主要是原東家野心太大,入貨出貸太多,佔用了大量本錢,導致資金週轉不動後現銀斷了,經營自然難以為繼。
當鋪原有掌櫃、朝奉、夥計一個不動,換東家對他們來說本不算什麼,但見到是個女東家時都有些疑惑。
當鋪重新開業那天,也低調得很,沒有搞出常用花頭,只換了新牌匾,放了幾個花火。高高櫃檯後面,夥計問杜朝奉道:“開的如此冷清,不請同業不搭戲臺,還是個黑道凶日。不曉得東家怎麼想的,這會有生意麼?”
杜朝奉嘆道:“不開張無所謂,就怕有揀著開業上門搗亂的。”
話音未落,便見幾個豪奴裝扮人物,有抱著字軸的,有抬著牌匾的。進了屋內,齊齊丟到櫃檯上,亂七八糟的堆滿了櫃面,又隔著櫃檯喝道:“當字!”
櫃檯夥計心頭一跳,這莫不是搗亂的?
杜朝奉便是管鑑定字畫的,拿起來展開看去。先瞧落款,是“陳東山”字樣,卻未曾聽說過,想來不是名家,再觀字跡,雖嚴謹規正但也不算大師手筆。
既非名家,字又一般,真是值不得幾錢銀子,杜朝奉沉吟半晌,未開出價錢,反問道:“你等當字欲值幾何?”
“我家老爺有言,貴行看著給罷!”
杜朝奉很有經驗的繼續問:“敢問貴府是…”
“按察司的陳巡道!”家奴傲然曰。
陳東山?陳巡道?看來這東山是他老大人的雅號了…杜朝奉頭皮一緊,這個打秋風的來頭有點大,櫃檯上沒人做得了主,連忙打發夥計去後院請示女東家。
不多時,女東家傳話出來,一件一兩,二十件二十兩全收,月息三分。
二十兩…還收利息?聽了東家報價,杜朝奉大驚失色。
這絕對到不了堂堂巡道官的心理底線罷?平心而論二十兩不算少,但用來打發按察分司,那和打發叫花子有多大區別?東家在這上頭怎的如此小氣,幾千兩本錢都花出去了,卻在這兒心疼一二百兩,到底懂不懂人情世故?鬧不好要有滅門之禍啊!
女人家心境太小,真不適合做生意,長的美貌有什麼用?櫃檯裡一眾夥計朝奉唉聲嘆氣。
咚咚咚!陳家豪奴在外面用力敲櫃檯道:“幾兩銀子的事磨磨蹭蹭作甚呢!還不速速開票,記好是死當!大爺我還要回稟老爺去!”
寫票夥計龍飛鳳舞的用特殊字型開了二十兩當票,遞出櫃檯。
杜朝奉搖搖頭,沒準過幾天又要換東家了…對了,女東家怎麼知道是二十件?剛才明明沒來得及清點數目。
此時又進來幾位,當頭是個綢衫緞袍的矮胖子,哈哈笑道:“恭喜孫掌櫃、杜朝奉,忝為同業,前來賀喜。”
這人杜朝奉認識,是同在本街的另一家大當鋪的於掌櫃。那大當鋪聽說是錢皇商家開的,一直意圖吃掉這裡,此次前來顯然不懷好意。
已經提醒過東家要小心,怎的也不見動靜?杜朝奉七上八下的嘀咕道。
李家當鋪的眾人心裡都明白,皇商錢家同樣不好對付。剛把按察分司老爺的臉往死裡抽,轉眼錢家又上門滋事,這當鋪還能開幾天?真要重新尋一份工作謀生了…
其實真正的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