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的目送李佑離開,尤少卿思量片刻,實在不得其要領,但李佑說過的話,又不能不慎重對待。當夜,尤大人趕往袁閣老府上拜訪,把李佑的話原原本本轉述一遍。
袁閣老聽完幾個要點,在心裡想了想,忽然意識到李佑想說明什麼了,憤然道:“此錯非彼錯!又中計矣!”
他本意是要為毀損吏部公文的尤少卿開脫,而不是為唆使大興縣衙堵截宮中貨物的尤少卿開脫!
尤少卿的兩種錯誤不是一種性質!前者天子不會在意,後者天子目前還不知道,但知道了肯定會在意!
難道這也是李佑挖的坑中坑?卻在這裡等著他跳進來?rq!~!
六百一十五章 幸福都是攀比出來的
想明白後,袁閣老感到異常懊惱!自己當時怎麼就糊塗了,對如此淺顯的事實視而不見,竟然忽略了過去!
尤大人犯了錯,他去力保,這很正常,不會引起別人尤其是天子多想。這是因為大家都覺得尤大人犯的錯是公然故意毀損吏部公文、拒絕吏部命令,天子也是如此想。
但事實上,那日大興縣堵截宮中運貨馬車,雖然只是一場誤會,但在讒言之下,誤會也足以過錯。而尤和就是這個過錯的始作俑者,但天子還不知道這件事而已。
如果有人進讒言,拔高了往嚴重裡說,尤大人的行為就相當於窺伺宮禁並打皇家的臉,不然尤大人為什麼會如此準確的得知宮中運貨的時間點?他又為什麼要關心宮中運貨?
而他袁立德恰巧卻矢口不提尤和冒犯宮禁,極力為他開脫,若天子知道了宮中馬車被通風報信攔截的事情後會如何想?大概不會與尤和這等小人物計較,因,卻會念及他袁立德——
行為不要緊,態度很重要!你袁閣老的門人堵了宮中運貨的馬車,連個謝罪的表示都有,並且還極力為他辯護開脫,這算是忠君態度麼?
公開追究可能性不大,但卻是有可能讓天子心生芥蒂,而且解釋都解釋不清楚。這是真是不明智,袁閣老不由得深深反思,自己為何會思慮不周?
難道是那兩天李佑連續挖坑,疲於應付之下分散了注意力,導致他的思路出現盲點?當時只覺得攔截宮中馬車的事情已經解決。卻忽視了其仍有繼續發酵可能,失策了!
其實換成別的閣老還好,也許不會太在意天子的一時心情。但權力根基來源於天子簡拔的袁閣老不行,他必須在意天子的心思。必須在意天子的情緒,一刻也疏忽不得,這才是最要命的。
卻說尤大人向袁閣老稟報了此事。卻見老大人面色變幻不定,心下納悶,難道這些話裡真有玄機,讓閣老遇到難處了?
越是越難處,越是自己表現的時候!他上前一步,表決心道:“閣老但請放心!無論情況如何艱難!下官絕不會與李佑同流合汙!”
袁閣老抬起頭,看了尤和一眼。嘆道:“你還是暫時與他同流合汙罷!”
當前攔截宮中馬車的事情還沒有過去多久,拿出來做讒言,威力還是存在的。所以當務之急是不能讓李佑藉此生出是非。等到時間久了,這事漸漸淡化後,也就失去效用了。再看李佑的意思。顯然也是用此來要挾,那就做個交易好了。
對袁閣老的話,尤少卿大吃一驚,袁閣老這便服軟了?他還是有明白。
“明日你見了那李佑,他若有什麼要求,你自己掂量著辦,不要與他相抗了。”袁閣老吩咐道。
雖然不明白,但尤少卿聽到袁閣老這句話,暗暗鬆了一口氣。閣老這個吩咐。實在太體貼人了,太溫暖人心了,太幸福了。
是的,表決心歸表決心,但是真與李佑打擂臺實在是很痛苦的事情,尤少卿已經有了心理陰影了。能夠奉命媾和。當然是最好不過。
及到次日,尤少卿到了國子監辦報廳,沒坐多久,忽見李佑再次到訪,並對他問道:“尤大人昨天與閣老談得如何?”
尤少卿斟酌片刻,很意味深長的答道:“如你所願。”
隨後兩人說了幾句,又有個雜役過來:“石祭酒請尤老爺過去,聽說是為商議辦報的事情。”
尤少卿便與李佑各自離去,到了彝倫堂東房石祭酒這裡,此時另一個副總裁官孫大人已經先到了,正與石祭酒閒談。
見人已到齊,石祭酒便開口道:“請二位前來,是因為得了戶部告知,所以須得與二位商討。”
“還請石大人示下,不知是何事情?”孫御史搶先問道,要顯得壓過尤少卿一頭。
“戶部說,關於辦報廳花銷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