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枝態度強硬道:“關娘子想入正屋安歇,奴婢只有死在這裡。”
李佑恍惚間彷彿穿透時空看到了二百年前世宗皇帝初登基時的大禮議,梅枝立於宮mén高舉粉拳:“劉家養婢十五年,仗節死義,正在今日!”
又聽關大xiǎo姐的婢nv不服氣說:“哪有你這般不講理的,就是外人借宿也不是不可以商量,何況今後同為家人。”
梅枝答道:“外人可,家人卻不可;主母在時可,不在時卻不可。關娘子要避嫌才是正理!”
“綠水回來!”關繡繡叫回婢nv。
李佑瞪著梅枝,梅枝倔強的咬緊嘴chun不鬆口。婢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這時關大xiǎo姐走到梅枝前挑起燈籠仔細打量,只見她姿sè嬌媚,卻是釵橫鬢luàn,衣衫不整,問道:“平日你睡在哪裡?總不會是正屋裡罷。”
“自然是xiǎo間側屋裡。”
關繡繡便使喚她,“今夜我睡你的屋子,你去拾掇了。”
梅枝一愣,沒想到對方這樣說。
關繡繡又bi道:“既然妾室要避讓主母,那婢nv該不該給妾室讓屋?”
李佑覺得那屋子實在有點對不住關大xiǎo姐,“那太委屈你了。”
“無妨,妾身不會在意。”
李佑就對梅枝斥道:“還不讓開房mén!拿新鋪蓋去收拾好屋子。”
“可奴婢睡哪裡…”梅枝喃喃道。
李佑下令:“本官命你今夜守衛正屋之mén,嚴禁閒雜人等出入,職責重大,不得有誤!”
無奈的梅枝和綠水一齊動手,將側屋新鋪蓋換好,簡單清理了一下屋內,便出去到外面堂屋打瞌睡去了。
李佑陪著關繡繡在這間xiǎo屋內,環視四周,拿眼看去,見到舊素帳子,掉了漆的xiǎo木chuáng,缺了把手的櫃子,裂了縫的圓凳,四tui不平的方桌…唯有鋪蓋是嶄新華麗的,卻十分刺眼。
覺得這場景實在配不上關繡繡,李佑搖頭嘆氣,也沒有什麼興致去推倒她了。不能這樣糟踐關大xiǎo姐的,她不是梅枝這樣可以隨意欺辱的奴婢之流,尤其今後還有大用。
關繡繡請李佑坐下,說起自己:“妾身這次算是淨身出戶,只帶了貼身常用物事。所有錢財都留於家中,供妾父頤養天年,以此報答十幾年的撫育之恩。還望夫君不要嫌棄。”
李佑笑道:“我豈是貪圖你家錢財的,貪圖的是你這個人而已。但你家的絲行過陣子還是要用一用,若我說真說通陳縣尊來了大生意,你家絲行便要給我八成份子,留給你父親二成,到時還得由你去打理,別人俱都不合適。”
“妾身拋頭lu面不便,需從家裡帶回兩個可靠僕役用來奔走傳話,望夫君準了。”
“這個主意好!”李佑高興的說:“多幾個也無妨。”這確實是件好事,略略解決了他的難題。雖然他趕走了付管事和斷tui老僕兩個頭目,但新宅子剩下三個家奴還都是劉家的,來幾個關家的可以平衡一下。
關繡繡卻不明白夫君為何欣喜。
李佑站起來要告辭,“夜已深了,你且歇下,明日一同搬至縣城新宅。”
你不要走…關繡繡深深吸一口氣,強顏道:“莫非妾身容醜貌陋,入不得夫君的眼?”
對於關xiǎo姐來說這已經最赤luoluo的暗示了,但李佑並不覺得應該還是處nv的關大xiǎo姐會飢渴到這個程度,安撫道:“今夜如此寒酸倉促,太委屈你了,我心不忍,改日在新宅再行圓房罷。”
關繡繡以生平之最大勇氣,上前抱住了李佑,絕然說:“妾身薄命,偏偏就要如此草率寒酸倉促的圓房破身,就要讓夫君心裡難忘妾身的委屈,念惜妾身的遭遇。”
輕率的夜奔、破舊的屋子、寒磣的圓房,關大xiǎo姐的想法很清晰…今後不是在家當大xiǎo姐的時候了,她越是放下身段的自輕自賤,越是能博得夫君心裡的愛憐,這比表面的熱鬧氣派實用多。經過她觀察,這招對李佑應該是有效的。
李佑心裡狂喊,這真的是男權時代!關繡繡這樣的人一朝為妾,也得想方設法爭寵固恩。
“你不會後悔?”李佑又確認道。
“既然做過了,妾身從不後悔!不這樣做,反倒心不能安。”
為了讓她安心,李佑只好獻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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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喬遷之喜前後
第九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