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解東州之圍身負重傷,後來又為了解救嶽大人,與楊雲暉孤軍深入勝京,戰至天子峰,可皇上答應的援兵卻根本未發,致使他二人兵敗被俘。這難道,只是戰之罪?”
“……”
“……”
我和太后兩個人都說不出話來,她用力的抓著我的手,我也用力的抓著她的,能感覺到她的心跳一次一次的衝擊著胸膛,而我的心跳,也一次比一次痛。
當初那一場大戰,我只是在離開天子峰的時候,看到戰場的餘燼,能猜測到一二,可現在從申恭矣的口中,才真正的知道,當初發生了什麼。
而我還清楚的記得,黃天霸藉助著那半顆丹藥的藥力,帶我離開勝京,最後停留在天子峰頂的那個夜晚,他曾經說過,自己的真實身份可能已經被人知道,現在,我才明白,他的身份是什麼,他說那句話,意味著什麼。
他的陷落,非戰之罪!
而是有人,知道了他的身份,要除掉他!
只是,以他的身份地位和身手實力,要殺他絕對不是易事,所以那時裴元灝已經將他調離江南,進京述職,就是為了方便控制他;卻沒想到東州戰事一起,為了對付洛什,黃天霸負傷趕往東州,解除了東州之圍後,他是百姓眼中的大英雄,自然不能對他動手。
所以,不能殺,就只能藉助戰爭,將他在中原大地上抹去!
一想到這裡,我咬著牙慢慢的回過頭,看向了躺在床榻上的那個人。
周圍的氣氛如此緊張,可他卻還是平靜的躺在床上,臉上除了病態的,淡淡的嫣紅,沒有一絲動容。
如同過去的每一次,當我跪在他腳下,苦苦哀求他恩准我出宮的時候;當我失去孩子,想要與他一刀兩斷的時候;當我被關在冷宮裡,痛苦掙扎的時候……他總是能平靜的,看著我的痛苦。
他就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人,看著每一個人的心痠痛苦,操縱著每一個人的生死成敗,卻沒有一點,能入他的心。
想到這裡,我用力的咬緊了下唇,才能壓制住眼中的熱淚湧出。
而這時,申恭矣已經走到了我們面前,看著我通紅的眼睛,和太后蒼白的臉龐,冷笑著道:“太后,現在那個人在勝京的處境,您老人家也已經知道了。”
“……”
“您認為,是勝京有可能放他自由,還是這位皇帝會派兵去救他?”
“……”
“與您血脈相連的人,正在用這個世間最令人不齒的方式活著,您卻在幫助陷害他的人。”
“……”
“這,難道就是佛經所說的,善惡、因果?”
他越說,太后的臉色越蒼白,當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太后像是被抽去了什麼,整個人都站立不穩,一下子跌坐在了床榻上。
我急忙伸手護著她:“太后!”
她坐在那裡,一句話都不說,只有慘白無血色的唇微微的顫抖著。
申恭矣站在我們面前,彷彿一個戰勝了的人,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們,又說道:“其實,若真的論起這件事來,只怕老臣連這退位詔書和玉璽都不用了。”
“……”
“既然您的親骨肉在勝京,那這一位”他說著,轉頭看向了床榻上,眼中透出了陰狠的光:“自然什麼都不是了!”
我的心裡一寒,抬起頭來看著他。
難怪……難怪他的詔書上,沒有傳位給裴念勻。
原來他早已經算準了,如果太后不肯拿出璽印,那麼他索性將太后的秘密公諸天下。既然黃天霸才是太后的親生兒子,那麼眼前的這個人,他自然會說他不是皇家的正統血脈。
而這樣一來,他的孩子,當然就都不是了!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咬緊了牙關申恭矣這頭老狐狸,果然謀劃得滴水不漏。
也難怪這一份是退位詔書,而不是傳位詔書,如果真的將太后的秘密公諸天下,不僅裴念勻,連念深的身份也都是一場空,這樣一來,他又要如何控制這個局面呢?
我一時間心神都亂了。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有人在帳外小聲道:“太傅大人。”
申恭矣轉過頭去看了一眼,卻是劉輕寒走過去撩開簾子,只見外面的幾名士兵和隨扈一見到他,都紛紛行禮,低聲跟他說了什麼,劉輕寒點點頭,放下帳子走了進來,對申恭矣道:“太傅大人,明日之事,已經安排妥當。”
“好,很好。”
我一聽,眉心又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