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兒說完便退了出去,常晴這才轉頭看了我一眼,我也看著她,淡淡的笑了一笑。
接下來的好幾天,裴元灝都留宿玉華殿,也都沒有上朝,他登基數年來還從未有過這樣的情況,聽說前朝的眾位大臣全都急了,紛紛上摺子也有跪在御書房外的,皇帝淡淡的回了他們幾句,直到三天之後才重新上朝,跟沒發生過什麼事一樣,只是一道摺子讓皇帝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發了雷霆之怒。
那摺子是御史龐徵參了興平將軍一本,說他在之前幾次出兵西北的時候,謊報兵員騙取兵餉,達到數十萬之巨,皇帝勃然大怒,待要詳查,卻有不少的官員跪地求情。
那些官員求情,倒不是因為真的跟興平將軍有什麼過命的交情,只是騙取兵餉一事原本就不可能一人成事,要真的詳查,下面的盤根錯節就不知道要揪出多少人,皇帝雖然沒有再深究,但逆鱗一觸怒氣難平,當堂下令將興平將軍推出午門斬首。
這一次,求情的官員就沒那麼多了。
死一個興平將軍,換那麼多人的平安,何樂不為?
只是,短短數日之內,皇帝斬了前兵部侍郎,又斬了一個大將軍,讓所有人全都提了一根心絃起來。
當晚,太師、御史大夫、和司經局洗馬等數位官員在御書房留下商議到了半夜,第二天一道聖旨下,在兵部之外,皇帝又另設了“軍機議政閣”,由皇帝直接挑選官員入閣,商議軍機大事,同時兵部每年支取的兵餉數額,需要經過戶部的確認再行下發。
這樣一來,軍機議政閣儼然成為了第二個兵部,而新上任的申嘯昆應該本已是兵部侍郎,不在軍機議政閣入選人員之列。
我在景仁宮聽到這個訊息,心裡只暗暗發笑。
這根釘子,釘得真狠。
那傅八岱,看起來是個寬厚長者,這個主意出得也真是夠坑人的,申嘯昆在耀武樓好歹也是以命相搏,換來了一個兵部侍郎的職位,還沒高興上兩天,誰知道剛剛上任就被割了一半還多,我若是他,只怕氣得都要吐血了。
連常晴,扣兒一邊幫她梳著頭,她對著銅鏡裡我彎彎的眼睛,也笑道:“申太傅這一次可是睡不著了。”
我也笑:“太傅大人睡了那麼久的安穩覺,也該急一急了。”
常晴聽我這麼說,眼角的笑容愈深了。
這一次軍機議政閣的成立,也有太師在其中出力,而常太師的門生,這一次科舉榜眼吳彥秋入戶部任侍郎,也在中間有些作用。
明顯,皇后這一派的人已經表明了立場並且出手。
我又抬起頭來看著銅鏡裡的常晴,也許因為一些事情的明瞭,她的心情好了一些,整個人都精神煥發了起來,加上今天梳了一個高高的髮髻,露出了她鵝蛋一般瑩潤的臉龐,顯得那麼端莊秀麗,淡掃峨眉,唇點嫣紅,扣兒又選了幾件華貴而不浮華的首飾戴上,越發襯托出她母儀天下的威儀和不爭不盛的平和之美,令人心曠神怡。
念深換了一件新衣裳,蹦蹦跳跳的從外面跑進來,一見到她立刻道:“母后,你你真美啊。”
常晴看著他,忍不住抿嘴一笑:“又胡說了。”
“不是,真的啊!”
她笑著起身,轉過身來看看念深的衣服,蹲下來幫他理了理衣角,然後說道:“念深待會兒去大殿上,可要聽本宮和青姨的話,不要亂跑,知道麼?”
“嗯,兒臣知道了。”
今天是裴元灝在大殿上宴請群臣,說起來非節非日的,突然來這麼一出有些奇怪,不過一聽說他讓後宮嬪妃出席,連兩位皇子都要帶上,尤其是半歲多的二皇子,也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過去唸深小時候,我不在宮裡也不知道,但二皇子念勻長到現在,之前的百日宴因為忙於科舉給漏過去了,拖延到現在,也應該是個正日子讓他見見文武百官,加上之前幾件事都駁了申太傅的面子,正式給二皇子辦這麼一個宴,也算是找一些回來。
常晴拍了拍念深蘋果一樣的臉蛋,站起身來牽著他的小手,念深直覺的要過來牽我的手,卻一下子想起我還有傷,仰著小臉輕輕的道:“青姨,你還疼嗎?”
“不疼了,謝謝大殿下關心。”
我微笑著說,抬頭看了看常晴,她點頭道:“走吧,別去晚了。”
“是。”
到了大殿上,玉公公遠遠的迎上來,向常晴行了禮,便在大殿門口大聲道:“皇后娘娘駕到!”
大殿上這時百官已經到得差不多了,一聽這話急忙都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