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再普通不過的話。
但站在雨的他,鬢髮漸溼,眼似乎也落入了細雨,流光閃過時,千言萬語都在那一刻說盡了。
我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看著周圍那晃晃悠悠的花燈,閃耀出了一片絢爛的流光,而他站在流光當,那雙深邃的眼睛彷彿也融入了所有的光芒,變得溫柔了起來。
沉默了一會兒,我終究沒說什麼,只輕輕的走下了臺階。
暮色降臨,但雨絲卻始終沒有斷過,時不時的在人的臉頰上拂過,手指尖穿過,帶來陣陣潤澤的涼意。
街上的行人,甚至也多了起來。
這樣的花燈,在一個非年非節,甚至是落雨的傍晚出現在揚州的街上,甚至是在一場瓢潑大雨之後立刻就出現,比仙法還要讓人震驚,大家都紛紛的走上街頭,有的撐著油紙傘,有的索性就漫步在細雨,欣賞著這難得的奇景。
而這些人群當,就有我和離兒,還有做成這一幕奇觀的裴元灝。
天色將暗未暗,天邊又似有霞光出現,我們撐著油紙傘混跡在人群當,絲毫沒有引人注意,離兒一路蹦蹦跳跳的,看看這邊的荷花燈,又看看那邊的兔子燈,甚至跟一群小孩子一起去圍著走馬燈看上面的小人兒都看了半天,我和裴元灝就這麼站在旁邊,看著她一張原本紅撲撲的小臉被燈光一映,更紅得像蘋果一樣。
我站在那裡,看著離兒欣喜的模樣,又看著走馬燈那不斷旋轉,彷彿輪迴一般的畫面,一時間有些怔忪,而這時,身後傳來了他微微暗啞的聲音
“朕記得十幾年前,揚州也有過一場花燈會。”
“”
“小年夜,人人自危的時候。”
“”
“你記得嗎”
“”
一瞬間,記憶已經被塵封的那些畫面突然浮現在眼前,就像是那盞走馬燈一樣,迫不及待的在這一刻上演。
而我也感到一陣刺痛,自胸口傳來。
原本想要說不記得了,但這句簡單的話卻有些說不出口,因為那場花燈會不是別人辦的,而是我心的大英雄,那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他在我的生命留下的那些記憶,我不能忘卻,甚至連說一聲“忘記了”,似乎也是對他,對往事的褻瀆。
沉思良久,我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可惜,朕沒有見到。”
“”
對,那一場花燈會,他沒有看到,我們也已經得到了他離開揚州城的訊息,只是那個時候不知道,他是去江南其他幾個省調配藥材,想要讓薛慕華配出能夠抑制瘟疫的藥。
那一場留在許多揚州人記憶的花燈會,他沒有見到。
我的眼神越來越黯淡。
“那個時候,朕還只是一個皇子,而你”
看眼他要說出當年的那些事,我淡淡的開口,打斷了他的話:“那個時候,也還沒有離兒。”
他看著我。
我看著前面愉快蹦噠的離兒,淡淡道:“已經過去太久了。”
說完這句話,我便緊走幾步,走到了離兒身邊。
他站在原地,看了我們一會兒,終究沒有再說什麼,沉默的跟了上來。
人越來越多,街上也越來越熱鬧,我牽著離兒,裴元灝陪在離兒身邊,我們三個人就這麼慢慢的在人群走著,身後的顧平和其他的侍衛不遠不近的跟著,這一刻,好像真的就像是一家三口在街上閒逛,看著那些五彩斑斕的花燈,離兒牽著我們兩的手,看著周圍那些冒雨都要出來看花燈的人,也覺得有些新奇:“娘,他們不是去避雨了嗎為什麼現在又出來看燈了啊”
我淡淡一笑,道:“玉漏銅壺且莫催,鐵關金鎖徹明開;誰家見月能閒坐,何處聞燈不看來。”
“誰家見月能閒坐,何處聞燈不來看”離兒默默的重複了一遍,然後突然笑著說:“那我是不是做了一件好事啊他們因為我,才能看到這些花燈呢”
裴元灝笑了起來。
我看了他們倆一眼,沒說話。
又逛了一會兒,旁邊的吳彥秋走上前幾步,裴元灝看他有話要說的樣子,便慢慢的走過去,只見吳彥秋小聲的在他耳邊說了什麼,裴元灝的眉頭立刻微微的蹙起,卻沒說話,而是抬頭看了看還在飄著細雨的,灰濛濛的天。
時辰,差不多了。
這場雨沒有下透,而是一直淅淅瀝瀝的下著,有些花燈被雨淋溼,損壞了,有的被淋得熄滅了,旁邊立刻有人上來換上了新的花燈。
離兒也看到了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