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灝對魏寧遠的身份是沒有確認而直接授予的,一旦輕寒產生懷疑,去查證
那不堪的事實,會讓他崩潰。
衛陽也並沒有追問到底是什麼理由,又為什麼不能告訴他,只是沉默著想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我覺得,表姐,你應該給他一點時間。”
我抬眼看著他。
衛陽認真的說道:“父兄慘死,這種深仇大恨擺在眼前,如果他一點反應都沒有,那他就是無情無義,無父無君之輩。這樣的人看起來像個聖人,但實際上是個畜生,表姐你若要跟他,別說家主不會答應,我也不會答應的。”
“”
“他現在這樣,我至少覺得,他還是個人。”
我心頭也像是刀絞一般的痛,沉聲說道:“我當然知道,我也不會要讓他做一個聖人,為了什麼大義,就連自己的血海深仇都不顧,我只是我怕他將來後悔。”
“後悔又如何?”
我被這句話說得一愣,抬頭看向衛陽,他認真的看著我:“殺人償命,理所應當。”
“”
“表姐當年放了那些人,是為了大局著想,你沒有錯可現在,劉公子要殺他們,是為了報父兄的殺身之仇,何錯之有?”
我沒想到衛陽會這麼說,一時間,喉嚨也梗住了。
想來,他的行事偏於遊俠,自然更認同那種有怨抱怨,有仇報仇的江湖義氣,輕寒的父兄被殺,他討還血債,天經地義。
衛陽一本正經的說道:“當初在甘棠村相見時,我與表姐素未謀面,但知道表姐受過的委屈,也心生怒意,想要為表姐討還公道劉公子他雖然和父兄也未曾相見,可血脈親情,怎麼可能拋之腦後?表姐,難道就沒有過這樣的情緒?”
“”
怎麼會沒有過?
當初,我不是也一心想要置申柔於死地,甚至,也借刀殺人,整死了柳凝煙?
見我遲疑著說不出話來,衛陽說道:“天理昭然,他能寬恕,是他的修行得好他不能寬恕,是他的心性本真。我不認為他有錯。”
“”
“表姐去阻攔他,錯了。”
他這句話,倒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的砸在了我的後腦上。
一時間,我只覺得耳邊嗡嗡雷鳴,好像陷入了一種極其混亂的境地當中,什麼都聽不到,也什麼都想不到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抬頭看向衛陽,神情複雜的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
這一刻,我自己也有些混亂了,慢慢的說道:“只是,冤冤相報何時了?我怕他衝動,做出一些無法挽回的事。”
衛陽想了想,說道:“冤冤相報何時了,這話不錯。”
“”
“寬恕,那是更好的事。”
“”
“但不能寬恕,也不是就錯了。”
“”
“表姐,你不應該因為他沒有做到更好,就阻攔他做一件平常的事。再說”他回想了一下,說道:“我倒覺得,劉公子沒有衝動。”
我抬眼看著他。
“我看得出他很憤怒,但他沒有衝動。男人如果真的衝動,不必等到今天早上,昨晚他就一走了之,去殺人了事這種事情我也見得多了。可他還到鎮上來,還叮囑讓我回來接你,這怎麼看,也不想是一個衝動的人會做的事。”
“”
“劉公子這個人我雖然不太熟悉,可跟他相處這兩天下來,我發現他雖然帶人溫和,實則涼薄疏離,這樣的人,不太容易衝動行事的。”
“”
他這樣一說,我才想起來。
是啊,輕寒這個人雖然做了很多讓人震驚的事,但沒有一件事是衝動不顧後果的,當年在吉祥村那樣被我傷害,他仍舊選擇自己離開後來火燒集賢殿,他也沒有忘記安排人去接應我。
衝動,似乎的確不是他做事的風格。
衛陽這樣一說,我的心微微的落下了一些,連呼吸都順暢了。
我苦笑著道:“我還不如你瞭解他。”
衛陽笑了一下:“關心則亂。”
這時,我聽見旁邊的素素都長吁了一聲,看來連她都非常的擔心,直到看見我釋然一些,她才放下心來。
我苦笑著,也的確是鬆了口氣,然後靠在一邊伸手撩起簾子,外面的風吹進來,也稍微驅散了一些車內的悶熱,我喃喃說道:“現在書院的論道已經結束,這個結果很快就會傳遍西川,皇帝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到成都了。